祖母常年在这里寄居,却是因为心系红尘,抛不下子孙独自回归故里。
当下的女子回归娘家面临的就是改嫁,独自居住又有种种不便,易招惹事端。于是无助的祖母只能在供奉神佛的殿堂寻求庇护。
依依此时对何氏的厌恶,才是真正的清晰起来。
罗氏的居处是一间陈旧简陋的客房,她没有出家是在此赁房而居的。时间久了,也帮着在庵堂做一些杂事,只为打发寂寥的时光。
依依谢了带路的小尼,罗氏此刻正在伙房帮厨,庵堂的伙房外人不能随意出入,她只能在此等侯。
不大的工夫,得了信的罗氏就回了房,远远看到自己的房门外站着两个姑娘,一位少年。
咋看那少年让她很是眼熟,似曾相识。神色磊落大方,肌肤细腻冰肌玉骨,气息干净清新,让人心生亲近之感。比少年时的林云更精致俊美。细看之下却见他身形纤细窈窕,个头也不是太高,原来这是她的孙女。
罗氏眼圈红了红,疾步来到门前。
罗氏和依依记忆里的样子没有太大的变化,父亲林昭德长的就很象祖母。小方脸肤色白净,眉目和善,只是满头青丝已经变得花白了。
她一眼就认出了祖母,看到祖母红红的眼圈,她忽然就想到自己在现代无法团聚的家人。
而祖母和自己的孩子们同处一地,却不能享受天伦之乐,想必更不好过。明明是子孙满堂,难为她还要长年累月的忍受孤寂。
祖孙俩默然良久才平静下来,依依给罗氏见了个大礼,罗氏忙把她拉到桌边坐下。
“我的依依都长成大姑娘了。前些天你三叔来的时候还提到你要随你父亲回国了。你父亲如今可好些了?”罗氏显然是已经知道了大儿子受伤的事情。
“父亲如今情况还算安稳,家中又有太医们照顾,皇上还赐下了许多的珍贵药材,父亲不日就会好起来的。等父亲大好了,就会亲自来向您请安的。”
“他能好起来就行,来不来看我倒在其次。我日日在佛前帮他祷告,求佛祖能保佑他早日康复。”儿子重伤看她也是很关切的,却没有半点的失态。多年的庵堂生活让罗氏熏染出了非凡的平和心态,她的人虽没有出家,却已经有了出家人的心境。
“说起来父亲受伤还是为了保护我的缘故,若非为了护我周全,父亲也不至于伤的这么重,都是我连累了父亲。”这话说了,可能落不了好,但做为一个母亲有权知道,她的儿子是因为什么遭遇的险情。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为人父母看到子女有难哪能不护着呢!这本是天灾你不可再自责了。”
“祖母!”依依仿佛看到了自己现代的奶奶,慈爱祥和对孙辈尤其宠溺。
在古代因为孙女而连累到最有出息的儿子生死难测,可是很难被原谅的。
“自你祖父出事后,在我心里就没有什么比家人的平安更重要的了。如今你父亲好转有望,你又平平安安的,实在是我们林家的大幸事。”看来祖母碍于礼法不能回家,心里还是坦荡荡的将自己视为林家人的。
罗氏拍了拍依依的手背。“以后你要少来我这里,你三叔就是性子太倔强,婚事才会蹉跎至今。如今你也到了催嫁的年纪,议亲之事刻不容缓,不可为此耽误了你的婚嫁。只要你心里惦记祖母,离的再远,我们也还是一家人。”
“祖母我还有一事相求。”依依不接这话,她现在对结婚可是毫无想法,再说等父亲康复了,她的婚事也轮不到何氏置喙。
“一家人怎么说得上求不求的,你有何事为难?说来祖母听听。”
依依让晴风花香退出房外,只剩了祖孙二人在房里单独叙话。
罗氏听到依依的难事和何氏有关,才第一次动了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