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亲兵倒也不辜负他的嘱托,有时是马齿苋,有时是枸杞芽,有一天甚至还搞到了一笼河蟹,奚言也乐此不疲,有什么就吃什么。
他这种世家子弟的作派,还被刘沛棋明里暗里提醒过几次,但在跟着吃了几次后,刘沛棋便再也不提,反而对这额外的加餐十分期待。
意犹未尽之时,辕门外却传来了一阵马蹄声,片刻后,一名风尘仆仆的斥候便被引到了奚言跟前。
“你是西北军的人?”看他的装束,正是西北军的打扮。
“末将是怀安府上府都尉,现为祁公子的副将,”说话时,他已从自己衣袖中掏出一个锦囊,刘沛棋伸手接过后,再转递给奚言。
“祁安怎会知道我在此处?”
那位副将还没有回答,却听奚言已经笑了起来。
刘沛棋不明所以地回头看去,却见他掌中托着一方十分润泽的玉质把件,再细细打量去,正是一方憨态可掬的雕猪。
“这是公子与祁公子的信物?”
“是祁安无疑了,”奚言笑着从怀中掏出另外一枚把件,正是当日在海棠院差些被祁安摸走的那块顽猴,两方把件一对,恰好严丝合缝。
那名副将知道自己找对了人,眼中也漾出笑意。
“祁公子在西进途中,于滋水峡谷以东遇到了西南军的主力,派人一打听,都说您在松涧坳这里,已经将北秦军围困住了,我们公子便派末将先行,最迟不超过三日,祁公子也可与您会晤了。”
“他让你带话了么?”
“是,”那名副将微微点头应诺,语调却有些犹疑起来,“祁公子十分感谢您出关相助,还请您……”
眼看他将要说不下去,奚言又笑问他:“这是他的话,还是你的话?”
“这……”
“好了,你不必编些好话来蒙我,他到底让你说什么,你照原话说就是,莫非你看我像是小肚鸡肠的人?”
“这……末将照说就是,”那名副将虽答应下来,却又支吾了半天,才断断续续地将话说完,“祁公子说的是……老、老混账,你若有些良心,便将北秦主力歼灭了再走。”
那句“老混账”才刚刚出口,奚言就恨不得赶紧去揍祁安一顿,但话是自己要问的,又当着那么多下属的面,再如何不豫,也不得不做得大度。
“果然是本性难移,”奚言随意挥了挥手,努力笑得更自然些,“你回去吧,回去告诉他,要将北秦主力歼灭,缺了西北军可不够。”
“是!”副将见奚言毫无怪罪之意,很干脆地单膝触地,行完礼后又由人引着出去。
“公子怎会知道,那不是祁公子的原话?”
刘沛棋一直笑着,待手下人渐渐离开,他终于有机会问出这句话。
“祁安何时谢过我?我也从未谢过他。天大的事情,他若是说了谢字,那下一回,便再不可能找他办事了。”
“原来如此,”刘沛棋笑着捻了捻须,“这祁公子倒真是个妙人。”
“妙不妙的倒不好说,但的确是个美人。再者,我与他相识多年,彼此实在太熟,他的嘴里,何时能吐出象牙来?”
“您与祁公子之间这样说话,定是好友无疑,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办?”
“将包围打开一个角,看看付莽敢不敢走,”奚言志在必得地看向远处北秦军等营地,“然后……就是等。”
“等祁公子来?”
“祁安会知道该如何做的。”
奚言相信祁安,将近二十年的相处,使他们彼此都很了解,也很默契……他相信,祁安一定会做出最得当的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