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儿极是健壮,需得两个乳母。气性极大,因乳母稍慢竟然嚎哭不休,宁愿挨饿也不愿再用此人哺乳,只得换人了事。夫君乃有雅量之人,妾也非睚眦,真不知道阿虎这暴烈性子从何而来。
徐玉的信件里这几段话反倒是燕云记忆里最清晰的,到今日他都能倒背如流。这几段话比任何时候的她都更鲜明生动,生了嫡长子的那种春风得意溢于言表,对儿子的表现惊奇又自豪,还有不由自主流露出对自己父亲的孺慕之情,要知道徐玉当时也不过十八岁,也算个半大孩子呢。
阿虎周岁了,有了名字叫燕曦,族谱上正式添上广平侯下一代继承人。不管自己还会有多少个孩子嫡长子的意义是不同的。
燕云在东南道前途正好,短期内不会回京城。作为一个主母徐玉考虑是派个侍妾来、还是一家来东南团聚,让侯府下一个孩子依然出自自己的肚子。
老侯爷做出一个自己后悔终身的决定:你们娘俩都去吧。别把孩子拘在京城这口井里,我们家是军功起家,男孩子都是从小摔摔打打、开了眼界的,不能养成个娘们样子。
······
夜深了,蜡烛燃尽,燕云未叫人也未动,只依然静静坐在书房里。第一次很努力的去回忆结发妻子的容颜。他一点一滴回想徐玉当初信件里的描述,凭借着片言只语去想象那个孩子,自己的第一个孩子。
······
刘婆子从没像现在这样恨胡细毛,当初胡细毛卷了她的细软跑了都没有这样恨过,毕竟胡细毛吃喝嫖赌挥霍完了后又跑回到她身边痛哭流涕请求原谅了么。可这个砍脑壳的遭瘟死祖宗十八代的贼汉子竟然害得她到老了还蹲大牢、这可就真不能忍。
刘婆子把一辈子骂人的绝活都拿了出来,差衙都听得不忍心、暗地里为这个胡细毛撒一把同情之泪。
白琳品尝了当地有名的清蒸鲥鱼,睡过一个充裕的午觉,再喝了一壶今年的新茶,养足精神才从外面溜达着回来,他问衙役:“她歇气了么?”
差衙不知道这个蓝眼睛的美青年的真实身份,只笼统的称呼为大人,“大人,三刻以前这婆子才不做声了,大约是口渴了,小人特意不给她水。”
白琳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做得很好。刘婆子被提出来,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用破锣嗓子哭喊着:“这还有没有天理啊我清清白白一个人凭什么说抓就抓,那娃儿不关我的事啊都是胡细毛做的孽、卖娃娃的钱我也没拿都是胡细毛那该杀的拿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