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枝皱了皱眉:“本来福牛福狗一家人的衣服饭就不应该她来做。他们从柳叔那里拿了那么多钱,铺子也是好经营的,请几个下人还请不起吗?请不起他们的媳妇就不要做太太,自己洗衣服做饭就是。”
这话说得柳旺面皮一红,李氏没想到女儿反驳她:“李妈也不是个安分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冯金宝拜了干亲,正经的当自己是个太太了。下船的时候还坐轿子。也不想想自己的命,女儿都让人拐跑了的。”
柳枝说:“别人愿意照顾她是她福气好,又不需你出银子,说这话干什么!何况李妈到了这已经找到女儿了,现在都要马上要抱外孙了。”
李氏奇了,听柳枝说完来龙去脉心里更不是滋味,好似自家便宜给外人占去了一样,嘀咕道:“一家子都是做下人的命!娘是给我家做下人的,这做女儿的还是我家的奴婢。”
柳枝听了这话就有点不高兴,忍耐着没做声。柳条对李妈还是有感情,听到这种奇闻欢喜的说:“等她孙儿出生我们给她送一份礼,打一个银锁吧。”
李氏撇了撇嘴,又扯了柳枝一把,低低问她:“你跟李,额,燕大公子这么多年,怎么就没生?你倒是有什么毛病不成?要么快些找个大夫看了要么想想该怎么给他另外找个,如今不同往日了,你得栓住他。“
这话终于叫柳枝忍无再忍,一边说“不急,这父母缘有深有浅,和我一样,不强求。”一边站起来要走。李氏被她这话噎了一噎,叽叽咕咕又说了一箩筐废话,核心不过是翻来覆去叮嘱她在指挥府多照顾照顾柳条。又拉着柳条到室内不知道嘀咕什么。
柳枝在外面等柳条,就看见柳旺颤巍巍拄着拐杖向自己走来,心里一酸,忍住眼泪叫一声“柳叔”。柳旺看着这倔强的大女儿,长叹一声,只说:“自己好好保重罢,你妹妹不如你刚强,你需得关照她。”
柳枝点头,好一会还不见柳条出来便让人去催。半响柳条才出来,不自然的低着头垂着手,柳枝看了她几眼,她连路都走不好了。上车的时候柳枝看她腰间鼓鼓囊囊的荷包,正是她给李氏的,里面放了些小锞子让她在卢溪月这里打赏下人的。没想到转头又给了柳条。
直到回了指挥府,姐妹两分开了,柳条也没有提及李氏把姐姐给的荷包又塞给她的事。柳枝心里不是滋味,回到幽兰院正想跟李春发牢骚,却看见有客人。
只见李春坐在正座上,一副屁股坐不稳的样子,而下头一个穿青色直身的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正在给李春磕头。
正百无聊赖的李春见到柳枝眼睛一亮:“小枝你回来了,太好了。”他拉着柳枝跟她介绍:“这是京城静宁公府来的管事,说是我娘那边的亲戚。”
徐大海毫不含糊,立马给柳枝磕头问安:“小的徐大海,见过表少奶奶。”
柳枝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吓了一跳。李春却很满意,这多有眼色!比这侯府上下会做人多了。
柳枝被李春拉着坐下,听这徐大海继续说话:“自白小十一爷送了那叫刘阿桂的老妇并案卷来府,府里就一刻没安心过。老太爷那么刚强的人狠狠哭了一场,哭大姑奶奶命薄,又哭老天爷有眼给大姑奶奶留了后。又怕广平侯这边为难您,特意叫小的日赶夜赶来告诉您,甭怕广平侯,他不认您徐家认。”这后面一句显然是模仿徐老太爷的原话。
这徐大海说完环视一圈房间,叹息道:“容小的多一句嘴,难怪老太爷不放心。
瞧这房子、这摆设、府上有体面的婆子都不至于如此。就这么安置表少爷。”
“这还是昨天我们忙了一晚打扫出来的呢。”李春倒是不怕自己老爹丢脸,谁叫他不待见自己媳妇。
徐大海露出一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的神态,叹着气用袖子揩揩眼眶:“这可是怎么说的呢。表少爷自幼吃了那么多苦,还不优容些反而——唉,您别难过,老太爷说了徐家给您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