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很少安慰人,但眼前老人为了自己哭了几回,年岁已高且中午饮了酒,恐伤身体,他就用他最文雅的话对老公爷说:“外公,别难过了。都说人各有命,也许就是我命中注定要经历磨难。那个老话不是说做大事的人心里很苦,活得很累吗?我去过那么多的地方,见过那么多的世面,也算是做大事的人了,所以苦啊累的都要尝试。”/p
老公爷听了他这不伦不类的说法,心里更加难过,唉声叹气:“你看你连字都认识不多,我只要想起玉儿的孩子流落在外那么多年,受尽欺辱,我就·····”/p
“外公你多想想好的地方啊,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你看我现在站在你面前,鼻子眼睛一个都不少,不比别人差什么,你要替我高兴才对啊。”/p
老公爷听他开导才慢慢止住泪,又恐燕云对他不尽心,硬要他三日过来一次,说叫表哥、也就是静宁公世子带着他熟悉一下京中风物,并教他礼节识字什么的。/p
李春胡乱着答应,用过晚饭后才由表哥徐甯陪着回家,他不太理解回自己家为啥要表哥送。徐甯骑着一匹青骢马走在车子边上,一路上指着沿途景色一一给李春介绍,何处又是著名酒楼,哪里又是受欢迎的景点。/p
徐甯玉面朱唇,锦衣轻裘,金络脑玉雕鞍,一副世家子弟风流倜傥的派头。正所谓南人乘舟、北人骑马,李春不会骑马,所以扒着车厢窗户东看西看,一副大开眼界的样子,最后冒出一句:“还是我们那里好,现在还不到年底你们这就光秃秃了,土黄一片,南泉现在都到处是花。更别说燕子岛了,燕子岛是从不下雪的,冬天也只穿单衣。”/p
徐甯从来只觉得极南边都是蛮荒之地,这世上哪里有比天子脚下更尊贵的地方呢。但他对这个可怜的表弟只很有风度的笑一笑,并不争辩。夏虫岂可语冰呢,堂堂侯爷之子如今跟乡下人一样。可怜可叹,徐甯唏嘘不已。/p
待回到广平侯府,听说世子来了,必定是燕云要见上一见的。徐甯见礼后说了些祖父不放心表弟、让他以后照顾表弟之类的话,燕云一边听着一边斜着眼睛看着李春。只见这傻儿子只在一边低着头喜滋滋的玩着徐家人给的礼物,一副没见识的模样就他气不打一处来,生硬的打发了徐甯。/p
“你表哥教你骑马?教你写字?”燕云冷笑着问。/p
李春哪里管他内心想法,只点头:“是啊,外公一定要我多跟着表哥学学,我瞧他马上功夫还行——”“啪”的一声李春话没说完被打断,他吓了一大跳,只见老爹怒气冲冲一个茶盏砸在他脚下。/p
燕云控制不住自己,“你——你和自家俩个亲弟弟成天说不上一句话,这表哥倒是叫得亲近。你想学骑马又何必舍近求远,我说过多少次你有事只管开口,不需跟你外家说。”/p
燕云本是武将出身,侯府里还有若大的校场,儿子去跟徐甯学骑射那真叫一个不识货。李春被这一骂也恍然大悟般,自己老爹确实骑射俱精。可问题是态度太恶劣了,谁乐意没事看他脸色啊。他翻个白眼,饭也不吃回自己院子里去了。燕云坐到椅子上扶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