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关心一下,毕竟清妃很喜欢胡月。”
杨太后含笑回道,显然对张婴的回答非常满意,笑容很灿烂,“阿婴,你刚才想说什么?”
张婴听了称呼,眉毛都不曾动一下,看来是已经习惯了,“珍娘,你要是喜欢女娘子,不如把七公主抱到身边来养着,你也算她母……”
“我才不要养别人的孩子。”
这话杨太后几乎是脱口而出,张曦不由愣了一下:不养别的人孩子,那她算什么?
同样怀有疑问,还有张婴。
张婴看了眼幼女,又重新瞧向杨太后的目光,忽地带上了几分意味深长。
杨太后也看到了,她可不愿意张婴多想,或是疑心她目的不纯,忙地解释,“清妃不同。”
又不愿意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胡乱找了个不是理由的理由,“她是你女儿,像你一样聪明,那只病猫怎么能比?”
说到后面,竟是又理直气壮起来。
张婴见了,心里叹了口气,好在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妇人的胡搅蛮缠,“珍娘,孩子聪明,是可以教出来的。”
“你让我养那只病猫,不就是不乐意让清妃认我为义母嘛?”
杨太后直接一针见血地说了出来,却是越说越生气,“用得着这么费心机,这小半年了,我有逼过你吗?宫里之前接不到人,我有多说半句话嘛?”
“我好不容易和清妃对上眼缘,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开心?”
“你担心,我抢了清妃她会恼你,你怎么不想想,我恼不恼火呀?”
“行了。”
张婴突然出声喝止,深呼吸了口气,心乱如麻,头痛不已,伸手掐了掐眉心,以平息自己起伏不定的心绪。
杨太后倒是没有再说话。
暖阁内的气氛,一下子沉静下来,静得有些可怕。
啪地一声,紧接着,张曦就感觉到手上热热湿湿的,抬头望去,张曦震惊地看到,杨太后两眼通红,眼眶里蓄满泪水,从眼角垂落,晶莹圆滚。滚至颊边……
美人垂泪,如芙蓉泣露,娇美柔弱,另有一番别致风情。
何况还知道示弱。
“你不愿意,我不认清妃为义女就是了,我也犯不着去抢别人的女儿,我又不是没生过女儿,我女儿要是活着,早就能够嫁人了。”
听了这话,张婴心头咯噔了一下,忙喊了声,“珍娘……”
“我女儿是太安八年冬月出生的,只是她没能回过春天。”
太安八年,即是十九年前……
张婴只觉得自己脑袋嗡嗡作响,似被天雷劈了一般,良久的呆滞,才木讷道:“珍娘,你别哭了,你当时怎么不来找我?”
“你认为,我进得了张家的门吗?”更何况,她当时也害怕,张家会把她的孩子弄掉,毕竟,当时她阿耶阿娘,还有阿兄,都不同意,她把孩子生下来。
后来,她女儿没了,他们才松了口气,伤心的从来都只有她。
世人皆言:不入东武城,不知张家势大。
张婴登时满脸惭愧,尤其见到杨珍哭成了泪人,伤心不已,都有点手脚无措,起身走到杨珍身前,“珍娘,都过去了,你别哭了,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俩。”
“我给你赔罪都行,你别哭了好不好。”
只是他越哄,似乎效果更差,杨珍哭得更厉害了,而且不是寻常妇人的嚎啕大哭,而是哽咽呜泣,直掉眼泪,顺着脸颊接连着往下滚落。
美人落泪,总能使人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