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荆安闷闷不乐的垂下眼眸，不言语了。她如何不知让郭自清暂不露面是最好的选择，只不过，她昨日听闻消息就立即布控了，以冯参的能力，肯定不会让郭自清还活着的消息流回扬州。再说，真要传递消息，除了司隶，中间还隔着荆州呢，孙维那个人精更是不可能放人过去。

她好不容易得了郭自清一句准信，这次要是再让他蒙混过去，谁知那小子会不会转了心思，又像以前那般不听话？惩蠹固然要紧，但若郭自清还没个定性，长远来看，同样于国不利。

郭自清只听启运帝对他吩咐到：“这段时间，你且在丞相府中安心养伤，旁的暂时不用操心。等伤好了，再去大朝会。若是想入宫，让冯参去接你。”郭自清老实答了诺，知道自己这伤估计至少得养上个月余了。

萧青云又带着几人密议了一下如何应对扬州之事，尤其是如何能兵不血刃的解决韩锦明。直到几人起身，萧青云才说：“此事除了目前已知晓的，暂时不要惊动其他人，依旧当做治水处理吧。”他又特别嘱咐了白卿风一句：“尤其是少府那边，让顾其顺千万小心着点，别露了马脚。”白卿风点点头，答了诺。

扬州之事初现端倪，还是全靠任少府卿的顾其顺。三月的时候，顾其顺路过织室，偶然听见宫人向织室的小管事抱怨今年素绫质量不好，更有甚者直接赌气说要拿葛布做上衣。

宫人能穿上绫衣还是萧青云和蓝荆安入主兴乐宫后，下令关了近半宫殿，裁撤了不少宫人，才省下些银钱，让下面的生活质量得以改善。即便这样，宫人分的绫布都不够做整身衣裳的，下裳依旧得穿布裙。不过，一件绫制小衣成了收拢宫人心意的最佳利器，宫人个个感恩戴德，都以能穿绫衣为荣，无论宫内宫外，哪怕是年假之日，都始终自愿穿着宫衣行走。

现在竟然说她们宁可放着素绫不使，反而改用葛布，这怎么可能？！顾其顺当时便察觉出不对来。他没惊动织室令，先是找心腹摸到分得这批素绫的宫人那里，偷偷淘换了几件素绫回来。结果那批素绫果然质量不佳，不仅色泽不正、纹路凌乱，更是韧度不足，一扯就破，和前几年素绫的水平相差甚远。

顾其顺又转头去调查其他布匹，结果发现有问题的仅限于这批素绫，其他的葛麻绸缎，哪怕是绫布中的黄绫和青绫都没问题。宫人身上的绫布都是按等级分配，只有最底层的宫人才会穿素绫，而他近前的人中向来没有穿素绫的。顾其顺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一直没能听到半点风声呢。

顾其顺亲自翻查了账本，只见绫布采买的价格和前几年一模一样。他又细细追踪了凌布产地，发现产地也未有变化，依旧出自扬州。他有些搞不清状况，不知是织室令一人的问题，还是扬州那边有什么牵涉，于是他当晚便去了定王府。

定王白卿风不仅是顾其顺的内舅，更是领着大司农的职位，主管整个国家赋税钱财。所以即便是少府这边的账目，也是需要向他汇报的。白卿风听完顾其顺的汇报，再联想到这两年扬州总是哭穷，而临近的荆州和徐州都没有事情。哪怕是后收拢的交州，税也是交得足足的。他越想越觉事情有些蹊跷。

白卿风和顾其顺偷偷暗查了几日，便隐约将矛头对准了扬州。二人很快将事情捅到了萧青云和蓝荆安那里，这才有了郭自清此次的扬州之行。几个月的付出，豁出性命的调查，郭自清再一次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萧青云盘算着等扬州之事尘埃落定之后，再好好补偿几人，尤其要借机提拔一下郭自清。

由于郭自清身上带伤，蓝荆安便让冯参先送他回了丞相府。其他几人则再次前去长信殿商议对付匈奴之事。

晡时，长信殿内的几人正讨论的热火朝天，而丞相府内的幽竹所里，郭自清遣了下仆，只一个人坐在案前，盯着纸上的字细细思索。只见他面前的纸上，“顾”、“冯”、“贺”三字已经被划掉，只剩下“肖”、“刘”和“陈”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