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阳想了一想,生怕薛东源会对绘娘寒了心,影响夫妻感情,便如此写道:“娘亲虽然有时脾气不好,说话冲了些,可娘亲没有心眼,她爱恨分明,比那些成日里耍心眼的人好太多了,您可千万别生娘亲的气,与娘亲生分了呀,您还记得几个月前,我住在暖阁里时,您和娘亲吵了一架的事么?您说陆姨娘怎么怎么好,然后就气冲冲的走了,娘亲听了之后可难过了,发了好一会呆呢。”
唉,原谅我吧,其实绘娘一点也没有表现出难过的样子,反而很心宽的转眼就睡了。
薛东源是不会忘记和绘娘之间的点点滴滴的,他的记性向来好得很。
那天除夕绘娘竟把他往芳华院推,还让他不必再来绘园,这不明摆着嫌弃他吗?从那时开始,他对绘娘的忍耐就到了极限,也正是因为那一次冷战,他才会对绘娘恶语相向,发现自己怎么也捂不暖她,在她心里,自己永远比不上一个死人,自己不过是虚伪恶毒之人,便开始疯狂的报复绘娘,整日变着花样的在床上折腾绘娘。
这几个月来,他的脾气暴躁得像变了个人一样,连张管家那些人都战战兢兢的,生怕不小心惹怒他。
一个人长时间处于暴怒嫉恨之中,却始终无法真正的发泄满足,迟早会走向疯魔,如果不是昨夜绘娘出事惊醒了他,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清醒的。
如今看了卢阳写的字,薛东源心中顿时一痛,暗暗想道:“绘娘心中本是有我的,是我自己亲手毁了这一切,我怎么就如此心急,在绘娘刚分娩完一个月就迫不及待的占有了她,又在她即将接受我的时候,忍无可忍的将她和卢嵇的女儿丢弃,这一次又是这样,为什么一碰到绘娘,我便如此急不可耐?很多事情只要再等上一等,结局就完全不是这样的,为什么就不能再等一等?”
薛东源放在膝上的手紧握成拳,越想越是后悔,这个世间,也只有绘娘能如此轻易的左右他的情绪了。
“好了,大人之间的事情,你一个小孩子就不用多想了,好好的待在明曦堂养伤,可千万别再乱跑了,知不知道?”
薛东源揉了揉卢阳的脑袋,看她乖乖点头了,便喊了一个婢女将卢阳抱回明曦堂去。
卢阳走后,薛东源转回了卧室,坐在床沿的位置上,原想看一看绘娘的脸可好了一些,手才刚伸过去,还没有碰到绘娘的脸,绘娘便吓得偏头躲开。
许是担心此举会惹恼薛东源,绘娘又将脸转回来,露出一抹令薛东源心都要碎了的谦卑的微笑,“宝花的腿脚不好,多谢你让人送宝花回去。”
曾几何时,那个明媚美艳,对着自己时可以随心所欲发着脾气的女子,竟变得这样小心翼翼,唯恐触怒自己,把她自己放在低到了尘埃里的位置?
“绘娘,你不必这样的。”薛东源心疼得发颤,他抽回手,一脸的苦涩,“是我用错了方式,以后不会这样了,你不用怕。”
绘娘的脸色僵了一僵,很快又用着那样卑微到了极点的笑容说道:“是,我知道了。”
什么叫作茧自缚,薛东源如今算是体会到了。
如此又过了几天,也不知薛东源是不是一心扑在绘娘身上,没有顾上问卢阳那晚她到底去哪了,卢阳自己也就渐渐的忘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