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觉的姿势本就不好,此时又是窝在椅子上,脑袋便歪到了一边,眼泪顺着脸颊滴到了她的胳膊上,一大滴一大滴的往下淌,很快便将她身上穿的丁香色夹袄给染湿了一大块。
晶莹剔透的眼泪连成了串,像没有尽头似的,没完没了的落下。
小姑娘无声流泪的一幕,让付延松很不舒服,感觉像有根针在他心里扎了一下。
很是突然。
“蚕蚕,你醒醒。”
付延松看她哭得可怜,却无声无息,连脸上的悲伤都是被她刻意压抑住的,流露出的那么一丝半分,那也是因为她还睡着,不然恐怕一丝一毫,都不会叫别人瞧见。
这样的神情,他也有过。
心中难过却不能对任何人说,只能独自品味个中滋味,那种感觉,很不好受。
她怎么也会露出这般痛苦的神情?
难道她也像自己一般,有一个糟心的童年吗?
付延松有些动容,不忍心再叫醒卢阳了。
他把绒毯从地上拣起来,盖在卢阳身上,无意中碰到了卢阳冰冷的手。
好冰啊!
冷得像个死去多时的人一般。
她又病了吗?
付延松打了个激灵,下意识的用手贴了贴卢阳的手背。
一点温度都没有,跟摸着块冰似的。
如果不是卢阳还在哭,付延松都要以为她是不是死了。
那一刹那,付延松觉得自己的心跳都慢了一拍。
吓的。
她这么脆弱,真的很容易死啊。
真的就再也没有见过比她更傻的人了,让她接他,她便像个傻子似的守在门口。
他是不会承认,有人等的感觉有多好,他打死都不会告诉卢阳这么丢脸的事情。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温度也渐渐低下去,而卢阳也没有再哭了,付延松便将卢阳推醒。
卢阳一点也不知道,在她睡着的时候,付延松目不转睛的看了她许久,反倒是有暗卫将付延松异常的行为禀报了范宏。
范宏并不以为意,“公子尚小,还远远不到开窍的年纪,不必理会。”
那暗卫提醒道:“属下观公子看蚕蚕的眼神,似乎太过专注了些。”
呵呵,连暗卫都知道她的大名了。
暗卫一而再的暗示,范宏不得不正视起来,他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古旧的书籍,眯着两只小眼睛问暗卫:“才八岁的孩子,会不会想太多了?”
他又道:“既然你如此不放心,那多盯着点便是,左右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到了那时,我们还在不在大同府都难说,而那个什么蚕蚕的,也只能怪她自己命不好,非要和公子扯上关系。”
范宏说的话已经很明白了,一个月之后便是蚕蚕的死期。
暗卫道了声‘是’放心的离开了此处。
他退下之后,范宏一边翻阅书籍,一边自言自语道:“这些人比老夫还要关注公子的安危,看来老夫不必太过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