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妍才九岁的年纪,却像个老妇人一般,眼中完全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浪漫,有的只是惆怅、伤怀。
她望着陆氏远去的纤柔背影,长长的叹了口气。
陆氏同样眉头紧锁,心中越来越不安,她总觉得她快要活不下去了。
一个即将或者已经失宠的姨娘,还没有儿女伴身,日后该如何是好呢?
她如今也才十九岁呀。
在她长吁短叹,愁眉不展的往芳华院走去时,扶着她的贴身丫鬟巧儿数次欲言又止,她都不曾察觉。
一直到走上一条渺无人踪的甬道上,巧儿才实在忍不住悄声道:“姨娘,婢子今晨去西路找二夫人要茴香的时候,竟然听见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消息。”
陆氏睇了她一眼,眼中有几分责怪之意,“不是与你说过了,不要去偷听墙角,若被人发现了,还以为我们动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巧儿连呼冤枉,“婢子在姨娘身边那么多年,怎会不知姨娘最不喜欢搬弄是非之人?婢子本来也不愿听,可事关当年被关进庵堂的大小姐,婢子便多听了两句,这一听,可把婢子吓坏了。”
“怎么就把你吓坏了?”陆氏觉得巧儿大惊小怪。
巧儿举目四望,似是很怕人听见,见甬道两旁的棕榈和枯竹间并没有藏人。
这才放心的对陆氏低语道:“前一阵子,大爷不是说认了一个义女吗?还取名为瑾,成了府中的大小姐,就因为多了个瑾大小姐,明曦堂的妍大小姐又变回妍二小姐了。”
她大小姐二小姐的绕了一圈,都要把陆氏给绕晕了,这些陆氏又不是不清楚。
她一个不耐烦的眼神飞过来,巧儿连忙拣了重要的说道:“婢子听说,这位瑾大小姐其实就是三年多前被关进庵堂的阳大小姐!”
陆氏吃惊的张着小嘴,瞪眼看向巧儿,“怎么可能?”
“婢子也觉得不可能,可说这件事的,是二爷夫妇呀!是二爷亲口对二夫人说的,还让她叮嘱敏三小姐,不要总往绘园跑,说是大爷亲自交待的。”
巧儿虚扶着陆氏慢慢走在甬道上,压低了声音接着说道:“婢子实在是太好奇了,便寻了个隐秘的地方躲了起来。又听见二夫人问二爷为什么,明明都是亲人,为什么不能去找她姐姐玩。”
“还说她姐姐多可怜啊,小小年纪就口不能言腿脚还不方便,连个朋友也没有,再不让孩子去找她玩,不是更可怜了吗?这怎么就不行了呢?”
“婢子当时也在想这个问题,就特别仔细的听了二爷的回答,您可知道二爷说什么了?”
巧儿紧张兮兮的扭头又看了看四周,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二爷说,大小姐其实根本不是爷的亲生女儿,是夫人和别的男人生出来的!”
这可真是……太不可思议了。陆氏被惊得有点转不过弯来。
不是说丑得不堪入目么?不是说她脑子不正常么?不是说她是个病秧子么?
不是说和她早已没了感情,若不是看在两个女儿的面子上,早就将她休下堂去了么?
陆芸芳脚底打飘,背脊一阵阵发寒。
是了,都四年了,要休的话早就休了,哪还会拖到今日。
什么心中真正爱的只有她,什么日后要把这份家业交给她生的孩儿,呵呵,原来竟全是骗她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