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他有一个冷静聪慧的王妃岳氏,总能劝他不要轻举妄动,免得中了慕连起的下怀。
所以慕连起到现在,也没有抓到慕连樘的任何把柄,又不能无缘无故处置堂堂一个亲王,还是有从龙之功的亲王。
若他依着性子拿慕连樘开刀,只会让那些拥护他登基的臣子心寒,生出狡兔死走狗烹的唇亡齿寒之感。
这无疑让慕连起十分恼火。
可惜他当年忆起往事之时,慕连樘已经在蜀地为王,还全盘接手了前任蜀王的势力,只有慕连笙还留在京城等着慕连起也封他个亲王当当。
慕连起本想用慕连笙将慕连樘诱回京来,但慕连樘显然在他身边安排了耳目,听到了风声,便找了各种光明正大的理由推搪,不肯奉诏进京。
慕连樘此人虽然偶尔有些冲动,可他手底下颇有些能人,在京城也有他的心腹为他运作,慕连起想要办他,如果没有一个站得住脚的罪名,绝非易事。
如此一来,慕连起想要废后的念头也不得不一次次搁浅。
岳凝雪自己也知道,养父慕连樘手握重兵,在朝中又有不少官员站在她养父这边,慕连起对她养父有顾忌,他不可能为了一己之私,让好不容易过上安稳日子的百姓,再度陷入战火之中。
如今的大明朝,百废待兴,急需休养生息。
正是有了这个认知,岳凝雪行事越发嚣张跋扈,动辄杖打宫女内侍,很是威风。
可今日,岳凝雪的愤怒堆积得显然太多了。
为了举办这个生辰礼,她几个月前便已经高调的开始布置起来,什么名贵的难得一见的美酒佳肴,她早早的便命人准备着,连碗箸杯盏都是重新命人按着她喜欢的花样子打造出来的,还有案几席面,花卉,当日的歌舞曲乐,该请哪些命妇等等,她统统都安排好了。
费了好一番心神。
可是,她的生辰礼,直到宴席进入尾声,命妇们都借故散场了,定乾帝都没有出现。
他又故意下自己的面子!
等命妇们都走光了之后,岳凝雪再也按耐不住,将面前的黄花梨蝙蝠凤首纹案几掀翻在地,大发脾气。
除了贴身大宫女如萱和如意外,其余的宫女内侍全都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大气也不敢出。
“没用的东西!”岳凝雪大袖一甩,顺手抄起一样坚硬的物事扔了出去,恰恰砸在内侍黄公公的脸上,黄公公疼得直抽气,却根本不敢发出声音,为了掩去眼中的怨毒,他把头埋得更低,几乎要贴在缠枝莲纹织锦地毯上。
“皇后娘娘息怒啊,皇上国事繁忙,忘了此事也未可知,还是等皇上处理完国事,再使人去请皇上,想来依皇上对娘娘的疼爱,一定会赶来凤仪宫看望娘娘的。”如萱低声劝慰着,实在是为岳凝雪捏了一把冷汗。
都两年多了,还看不清形势,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岳凝雪却根本听不进如萱的话,她这两年多也实在听多了这等苍白无力的劝说,早就听腻歪了。她抓着如萱的胳膊,很有些气急败坏的追问道:“他是不是又去思过庵找那个贱人去了?”
她的手劲大得出奇,两只细长的眼睛露出几分狰狞之色,在如萱这里得不到答案之后,竟然要自己跑去思过庵。
“本宫就不信了,那个贱人有什么好,他竟然左一次放本宫鸽子,右一次无视本宫的要求。”
岳凝雪被冷落了那么久,她却始终不愿相信,往日最是看不得她难过的慕连起,会这般待她。
深宫之中的孤寂,非常人可以想象,慕连起又没有旁的妃子,可以供她整治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