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方晏清却是个洞察秋毫的老者。他在凌风进门开始,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很久,似乎要看穿他的“阴谋”。凌风也不避讳,大大方方地让他看。方晏清审视半天,也没有得出什么东西,随便问了些姓名住址之类的话,就答应了他借宿的要求。
但是第二天早晨,尚未准备好早饭,方晏清竟拉着凌风手谈一局。这个举动让姬婴和妙裁都有些吃惊,毕竟方晏清病了的这几年,他一直没有再碰棋子,甚至都没有跟姬婴、妙裁下过棋,他曾经告诉姬婴,棋局如战场,观棋如观人。今天这是要“观”端木凌风?
为此最紧张的,并不是当事人端木凌风,毕竟他并不知道老爷子的性子,更不知道他的习惯。他就像对待普通长者一般,自然地坐在了方晏清的对面。棋局摆开,黑白交锋。
但这场面让妙裁很不自在。虽然她嘴上不承认,但姬婴从她不经意摔碎的唯一一个茶壶、错把砚台当茶具、在热面中倒了半碗醋来看,她非常紧张。
姬婴暗笑,妙妙怕是春心萌动啦。
端木凌风陪着方晏清下了很长时间的棋,双方互有胜负,一直下到错过了早饭,最后终于在妙妙再三的催促下,结束了“战斗”。
方晏清似是非常尽兴,笑着问端木:“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又是江湖中人,这棋艺却想不到的好。很少有人能胜过老夫,你算一个!”
端木收拾好抚乱的棋盘,答道:“老先生谬赞了。以前走镖闯荡的时候,常遇见棋艺高超的前辈,招呼晚辈下局棋解解闷。所以,晚辈学棋,是有些功利心的。”
“你过谦了,”方晏清接过妙裁捧过来的茶水,继续说,“你这娃娃棋意又刻薄又稳重,巧妙又不失正气,好得很,好得很……”
“可到底比不过您的棋意老辣。”端木恭维道。
这马屁拍的方晏清很高兴,也让妙妙和姬婴跟着高兴起来。
就这样平平静静地过了十来天。
这天,端木凌风从城里回来,神情复杂。他忍着吃了午饭,最后还是忍不住了,说:“京城的兄弟们给我传信,让我速回。你们也知道,家里遇见了这么大的变故,很多事还需要我回去处理。我得离开了,不过约莫一个月之后就回来。租住的房钱我会照付,请方前辈和两位姑娘谅解。”
“会有危险吗?”妙妙问。
“不知道。”
“不去可以吗?要不再等等?”
“我在江湖上闯荡了这么多年,刀口舔血的日子过多了,没有关系的。”端木苦笑一下,说,“况且我从云镖局虽然遭受重创,但根基还在。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把这件事查的水落石出的。”
妙裁也不好再说什么,沉默下去。方晏清从卧室里拿出一封信,交给端木,吩咐道:“你此去京城,正好给老夫做个信使。你将它交给揽月酒楼的大掌柜就好,等对方有什么回信,你再回复给我。”
姬婴和妙裁跟方晏清这么多年,并不知道他有什么好友亲朋,更别提信友了,所以都很好奇,凑过脸去看那封信。只见那信密封的很严实,只在信封右下角标了一个“方”字,没有地址,没有收信人,真是奇怪。
“爷爷,这信是寄给谁的?”
“寄给我一个朋友。”
“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个开酒楼的朋友?”
方晏清拍了一下妙裁的额头:“你这臭丫头,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妙裁被拍了一下,抽回脑袋,听着爷爷吩咐端木道:“我这老友不愿露面,你小心些。”
端木恭恭敬敬地接过信,揣进怀里,一一应下,奔京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