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威简单对姬婴盘问了几句,又细细审视端木一番,监视着手下人抬走了血淋淋的尸体,跟着马车走了。
游牧野拉着姬婴的手腕,将她从地上拽起来,手指所及之处,一片冰凉湿润,知道她还沉浸在恐惧之中,也不好劝解,便将姬婴送上了端木牵来的马车上。
端木扶着胸口站起来,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看着马车驶去的方向,心有不甘,问:“江远卿到底是什么人啊?我看那老头儿身份也不简单。”
游牧野连忙示意端木小声些,神色凝重地回答:“我给他看过病。”
游牧野曾经来过长安,但整个长安能让他亲自看诊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当今皇帝!想到这儿,端木吃了一惊。
“那……那江远卿不就是……”
“江逸臣,字远卿,以弱冠之龄与其父并封为王,世人尊称他为小怀王。父亲是常年镇守北疆的怀安王江百川,也是皇上的拜把兄弟。母亲是皇上唯一的胞妹靖安长公主周纨。”
“可是他怎么会参加科考?”
“或许是想和学子们整个高下,不愧是文武双全的少年英雄。”游牧野说,“若不是为了救我们,恐怕他也不会自明身份。”
“这么说来,还真是要好好谢谢这位小怀王了。”端木慷慨地奉献出自己的敬意。
另一边,华丽的马车里,周汝康问江逸臣:“朕正想问你,你有好好的长公主府不回去,偏偏跟那些举子们抢客栈住,为什么啊?”
“这……皇帝舅舅您也知道,孩儿若今天住在了长公主府,明日报告孩儿行踪的信就会放在父王的案头,这跟投案自首有什么区别。虽说客栈人多又简陋,但好歹自在啊。”
“你还好意思说,你堂堂怀安王家的小王爷,没事参加什么科举?你爹知道了,恐怕就不是抽筋扒皮这么简单了。”周汝康有些幸灾乐祸地笑道。
江逸臣听这话反倒不怯了,答道:“挨揍是铁定的,但绝对不会重罚。近些年,父王一直挂在最边上的话就是‘你小子,文不能定国,武不能安邦的,老子要你有什么用!’等孩儿考中功名,怎么也能堵住父王的嘴!”
“你没用?你父王那老头子真是老眼昏花了!现在整个大周朝,还有谁不知道小怀王江逸臣的?三岁习拳,四岁拉弓,五岁跟着怀安王上战场,十二岁有自己的独立营,十六岁打败北狄公主汗莎,活捉敌军大将敦睦尔,至今参加三十多场战役,无一败绩。江百川那老不死想干什么?他要是在京城待上两天,是不是要把朕眼皮子底下所有的将士都拉到菜市口砍头啊?”
江逸臣有些自豪地笑起来,感激地迎合道:“还是舅舅心疼我,有舅舅这番话,孩儿就不在乎父王隔三差五的数落了。”
两人在马车里大笑起来。
端木凌风和游牧野到达客栈的时候,妙裁已经在门口等了大半天,看见三个人狼狈的模样,她真是吓坏了。游牧野还好,端木一身的尘土,衣服也撕破了,脸上青青紫紫的,还点缀着斑斑的血迹,让人看着触目惊心。姬婴更可怜,用药水浸泡而造成的黑黄的脸上,一点儿血色也看不见,脖子上围了一圈刺目的伤痕,全身冰凉僵硬,目光也呆滞无神,妙裁搀扶她的时候,发现她双腿都是软绵绵的,站也站不住。
妙裁不明白,只不过考了一场试,只不过备车晚了一些,怎么一个个都成了这个样子?她焦急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端木一个“一言难尽”更让她的心提到嗓子眼。
将姬婴送进自己的屋子,游牧野留下了一张药方,说能安神补气、止咳平喘。端木好奇,问:“你怎么开药都不诊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