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且不说没有花灯、鞭炮、小丑戏、冰糖葫芦,就是行人都少得可怜。沙沙地飘了一天小雪,让早已冻成一个冰坨的天气更显得凄凉。总算挨过这一天,正月十六,天放晴了,但是又冷了几分。
太子刚处理完一份急报,从御书房出来。他心情糟糕透了,因为急报说,滕浩德的蜀军被周瑀围攻,接连战败。周瑀采纳了关磊的建议,为滕浩德的头颅标上了赏格,并承诺投降免死。就在两天前,滕浩德的两名副将趁夜发动叛乱,将滕浩德杀死,并将他的头颅连夜送到了周瑀的几案上。最终的结果可想而知,蜀军投降,接受北军改编。
又没了一个盾牌。周珏在城门外虎视眈眈,大有常住不走的架势,而京城因为消耗巨大而补给不足,被拖垮是早晚的事。朝臣们各怀心思,李行止还好,那个屈绍总是看不清意图。内忧外患,该怎么办呢?
周璁想到了逃跑,这或许是一个办法,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但是,就这样逃了,他不甘心。他还没有坐上皇帝的宝座,怎么能放弃?
这样想着,冷不丁脚下一滑,周璁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幸好身旁跟了他十几年的大太监冯童扶了他一把,才不至于丢了威严。周璁站稳之后,火气更是不可遏制。
看着脚下成片的冰碴子,周璁大怒道:“宫里的奴才们都死干净了吗?怎么连地面都打扫不好?!”
冯童紧张地查看周璁是否有损伤,确认无事之后,他说:“殿下息怒,老奴罪该万死,这就让奴才们打扫!”
周璁这才想起来,自从小太监在皇上药里下毒的事发生之后,几次清理宫里的奴婢,杀了两百多人,到如今,连个清理冰凌的人都没了。
周璁也懒得再说什么了,或许他更需要一顶轿辇,如果人手够的话。
还没等周璁下命令,安瑞辰的身影闯进了周璁的视线里。
与往常独来独往不同,今天安瑞辰的身后跟了副将鲍铭和几个普通侍卫。他们一个个都很精神,就算在凛冽的寒风中,也没有一丝畏缩之态,那随风飘展的披风,像是一面胜利者的旗帜。
一行人跪在周璁面前,行礼山呼。
周璁看着今日格外乖觉的表弟,心里想,要是他跟他父亲一样听话该多好。安瑞辰太优柔寡断,将来承他爹的爵位、有个虚职也就罢了。
看安瑞辰还静静地跪着,周璁咳了一声,说:“平身吧。这么早过来,有什么事吗?”
安瑞辰告了谢,附在周璁耳边,低声说:“启禀殿下,臣刚刚得到消息,宫里的粮食储备不足,应该挨不到这个月月底了。”
“什么?!怎么可能?”周璁尽量压低声音,但其中透出的震惊丝毫掩盖不住,“本宫不是一个月之前就下令节省开支吗?怎么消耗会这么大?”
安瑞辰把头压得很低,似乎有话不好启齿。
“有什么话尽管说。”
安瑞辰答:“副将鲍铭告诉臣,就在十天前,伯威侯暗自调动了宫里一批粮食,用以补充禁宫外守城将士的粮饷。殿下知道,守城军的粮饷早就捉襟见肘,伯威侯虽没有征得殿下同意,但也情有可原……”
“他情有可原?他情有可原就能不声不响地调动宫里的储备粮吗?为什么不向城里的商贾要?为什么不向朝臣要?偏偏调动宫里的粮食,他要饿死本宫吗?”
“殿下息怒,臣马上筹备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