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冲望着她悲伤到瑟瑟发抖的模样,心里比刀割还要难受,他也不知怎么的,像是被不知名的感情驱使,伸出手一把将她抱在自己怀里。
她身上很凉,他好像抱着一个雪人,似是一用力,她便化了。
宋凌情绪很激动,拼命用手捶着慕容冲的胸口,撕心裂肺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定要杀他!”
慕容冲任她打骂,也不松手,只是紧紧地将她拥在怀中,给她一丝温暖。
“是慕容令身边的涉圭偷袭了他,渤海王一直敬佩吴王父子,更是痛惜他的早逝。”慕容冲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试图将她激动的情绪安抚下来,轻声说道,“他一怒之下已经斩了涉圭,还亲自前往薛黎泽,收慕容令的尸身,妥善安葬。”
“他的墓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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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山,山顶
慕容亮将慕容令葬于高山之巅,英雄虽犹死,当纵览山河,魂佑九州。
在远远望见慕容令墓碑的那一刻,宋凌彻彻底底地崩溃了!她整个人一下从慕容冲的搀扶中跌落,重重跪在了地上。
慕容令,龙城之约,我来了,而你呢?
山顶的风很大,打得狂叶啪啪作响,大雨冲刷在女孩单薄如秋片的身体上,却像是天降利箭,自上而下,狠狠射入她体内一般,让她根本直不起身子。
一路跪爬,一路悲哭,风云触动,唯君不闻,声声叹,肝肠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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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乙卯,暖风如煦,苍穹流碧,天气已是大好。
七月,天有异象,日有食之。
大燕传来急报,王猛亲率大军攻壶关,镇南将军杨安攻晋阳,慕容冲匆匆赶回邺城,紧急得没有来得及跟宋凌话别。
燕、秦大战,一触即发,再说桓温那边,也没闲着。他再次亲率二万步骑,自广陵发,征讨袁瑾。袁瑾求援于燕,燕左卫将军孟高率骑兵星夜驰援,至淮河以北,尚未渡河,就被慕容召了回来。
燕国已自顾不暇,哪还有精力去管袁瑾的“闲事”啊!
王猛此番来势汹汹,且看他战略部署,便可知其野心!攻壶关,攻晋阳,欲从两面夹击,直取邺城啊!
慕容悔不当初,未听申绍之言,加固晋阳,竟把虎狼之辈视作同盟,悔啊!
虽是如此,但是对这场仗,慕容还是有几分信心的,毕竟大燕还有三十万精兵,秦国只有区区六万兵马,焉能相抗否?
但是,纵然实力如此悬殊,慕容还是做出了他这一辈子最错误也最后悔的决定,他将三十万大军,尽交付于慕容评之手。
就在慕容忙着调兵遣将的时候,王猛已经率精骑从南路攻壶关,不日下,生擒上党太守南安王慕容越,所临郡县望风而靡,皆附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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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门侍郎封孚见到战况如此惨烈,不禁一日亲上申府,偷偷问向司徒长吏申胤,“事将如何?”
他对申胤的预言,一直深信不疑,亦皆灵验。
申胤无奈地摇着头,连连叹道,“邺必亡矣,吾属今兹将为秦虏。”
封孚一听,燕国将亡,他们就要成为秦国的俘虏,不禁也掩面叹气,提不起一丝精神。
该知如此啊,该随吴王西奔啊!
但是申胤话锋一转,安抚封孚道,“然越得岁而吴伐之,卒受其祸。今福德在燕,秦虽得志,而燕之复建,不过一纪耳。”
一言鉴将来,秦国虽得志,但是燕国的复兴,不会超过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