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少年,一夜对酌,只忆往昔,未提这纷乱的天下,未忧这大局未定的形势。
一杯酒,一对兄弟,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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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延躺在床上许久,却仍是难以抑制内心的澎湃激动。
他们,终于,离开长安了。
他,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也许有朝一日,他们鲜卑之兵可以直入长安,灭了秦国,重塑燕国昔日光辉。
他越想越是激动,干脆翻身而起,去了段随的房间。
段随的房间里已经熄了烛火,就如这幂幂黑夜一般暗沉。
韩延心想,段随应是睡了,转身便准备回去。
谁知这个时候,门突然被轻轻拉开,段随一身锦带长衫,眼眸清冽,哪有半点刚睡醒的样子,就连这外袍,他甚至都没脱去。
“段兄。”韩延一阵狐疑。
“进来吧。”段随警惕地四下望了望,确定无人后,赶紧将韩延拉了进来。
进了屋后,韩延刚要点些烛火,却被段随一把制止。
“段兄,你既没睡,为何不掌灯呢?”韩延问道。
段随在黑暗中给韩延找了一处坐的地方,然后摒着眉说道,“慕容岳能在这乱世之中独据一方,绝非是个等闲之人,这府上,恐怕他的眼线不少,我们行事必要万分小心。”
韩延听段随说完,心中蓦然抖了半拍,“现在秦国仍在,我们身为燕氏,不是应该联军攻秦吗?慕容岳应是不会在此时有什么......”
说着,说着,韩延也觉没了底气,这皇家子弟争权夺势,自古以来都不在少数。
“一山容不了二虎,一国容不了二君。”
“此番虽为联盟,但慕容岳兵力远胜于慕容冲,又韬光养晦多年,实力不容小觑。虽然慕容冲现在兵力不足,但他手下能人异士不在少数,还有他隐蔽在各处的暗影卫。”段随说到这,不得不承认,慕容冲此人也是深不可测,慕容岳的实力是摆在台面上的,但慕容冲,谁又能探得虚实呢?
“况且,燕皇是慕容冲的胞兄,若论谁该统领三军,当是身份最为尊贵的慕容冲。”
“很多燕族人都以为会军是安稳之时,是大展宏图之际。其实,这才是真正纷乱的开始。”段随那温润如玉的眸子透过黑暗,突然变得深邃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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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露珠都尚未干透,他们就被慕容岳叫到了军中大营。
宋凌到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在那里候着了,众人都正襟危坐着,就连慕容冲也一脸严肃,只是偶尔不时揉着太阳穴,似是昨晚喝了不少酒,以致未醒的头痛。
她不禁奇怪,昨日的晚宴慕容冲并没有怎么饮酒,怎么今日会如此?
宋凌虽是刚到,但已经感觉到了今日气氛的不同寻常,单看众人那一副大气都不敢出的表情,便可知一二。
今日除了他们,营帐中还多了一个人,只见那人身穿秦国官服,手拿御旨,一看就知道应是秦国派来的信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