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八百里加急,已经命人送往关中了。
慕容冲屏退众人后,又单独来到了高盖的住处。
因为不知道秦军会不会打来,不仅是士兵严阵以待,就连大将也不敢松懈,最多稍稍打个盹。
而高盖,更是连打盹都没有,似是料到会有访客。
一如看到慕容冲的到来,他并不意外的神色,足以解释一切,到底是老谋深算的两代之臣。
“王爷,请坐。”高盖恭敬地拉开了椅凳,将临时烧的水倒上,“这战事未定,也就只有简陋的一些水了,还望王爷莫嫌弃。”
慕容冲半举着杯,望着那杯中的水,深邃的目光透过水纹,与清冷的月色凝成一道寒光,在如利剑般英伟的深眉下,紧紧打起褶皱。
“若是窘境,半杯水都是奢侈,此时将军不必在意这些。”
但是他一直并未喝下这水,和宋凌在秦国那举步维艰的日子里,让他对饮食起了极大的戒心。
高盖望着慕容冲愁眉不展的样子,不住劝道,“王爷也不必太过忧心,洛阳已在我军把守之下,王爷麾下有能人异士如云,韩延将军神机妙算,宿勤崇将军一夫当关。只要等到援军,就算张蚝再杀个回马枪,也会吃个大败仗,落落而归。”
高盖此时有意提到宿勤崇,一来是替宿勤崇表忠心,二来也是为和宿勤崇同样尴尬身份的自己明心志。
虽然他知道,慕容冲对他的信任,应多于宿勤崇。
不然,他也不会此时单独来他这里。
“你可知,我最担心的,就是援军。”慕容冲叹了口气道。
“王爷是担心安丰王不派军来支援?”高盖问道。
慕容冲摇了摇头,似是非是,似也非也,让如高盖般老奸巨猾的人也猜不透他此时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凡事,都要做到最坏的打算。”
高盖不解地望向慕容冲,一如不解他这句话的意思。他,似乎并不像是担心关中不会派兵,而是有另外的打算。
有一种想法,在他心中沉淀,却未敢轻易开口。
他大概猜到了他今日前来,必是有所相求。
那倒不如,由他先开口,主动相助。
高盖想了一会,突然俯身,双手抱拳朝着慕容冲定定说道,“王爷,若是有事相托于高盖,老臣必定竭尽全力而为。”
“高将军,先请坐。”慕容冲听到高盖如此说,很是动容,先扶起高盖,只是有一抹精芒掩藏在那动容之下,是仔细的打量,小心的斟酌。
“你我,也算是多年之交了,对你,我信得过。”那真切的目光从一个王者的眸中流露,就好像一缕春风,漫过臣子枯竭而忐忑的心海,而后,奇花芳华,妖娆天下。
一句信任,说在平常人嘴里,可能只是一句不痛不痒的话,但当一个要逐鹿天下的王爷说出来的时候,那就带有一字千金的重量,许的是官爵富贵,一世荣华。
这个时候,高盖内心是有触动的,到底是旧主,他也做不到不念旧情。
他再次俯身,只是这次双膝跪地,“王爷的信任,高盖实在有愧。当年高盖有负王爷之托,未求得安丰王出兵支援邺城,反而在他营亦步亦趋。老臣,自责多年,仍不能释怀。”
这份内疚,慕容冲是看在了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