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有罪!”
“请陛下降罪!”
又过了一会,苻坚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又心软了。
他上前扶起慕容,宽慰道,“古语云,父子兄弟,罪不相及。”
“你的忠心,孤都看见了,说到底,这都是慕容垂和慕容冲的罪过,和你也没什么关系,起来吧。”
若说苻坚是明君,那他最大的优点,就是有纳四方贤士的容人之量,重用天下豪杰;若说苻坚是雄主,那他最大的缺点,就是关键时刻太过仁慈心软,妇人之仁不可有。
尤其是对一心想着复国的慕容家族来说,这点仁慈,简直就是纵虎为患!
“这样吧,孤还是恢复你的官位,但是你要回去写一封诏书,让慕容垂、慕容冲速速投降,孤可以保证既往不咎。”
“谢陛下!罪臣这就回去写信!”
慕容那叫一个感激涕零啊,眼泪鼻涕也来不及擦,赶紧又叩了一个头,流了大殿一滩血。
“父子兄弟,罪不相及。”这句话,怎么那么耳熟。
在慕容令叛秦归燕的时候,慕容垂也是惶恐得不行,那时苻坚也如现在这般宽宏大量地原谅了他,正是那一句,父子兄弟,罪不相及。
之后的结果,大家也都看见了,慕容垂追随儿子的遗志,对苻坚阳奉阴违,趁着秦国大败便领着一众慕容子弟,奔往关东复兴燕国去了,更建立后燕,自称燕王,好不威风。
历史,总是以它相似的轨迹,缓缓前行。
慕容刚出太极殿,便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水,眼光阴狠异常,灭国之仇,岂能轻忘?
他遥望灞上的方向,心中复国之志,正如凤阳门下的火把,在熊熊燃烧。
凤皇,为兄在这里等你,等我们大燕的铁骑,纷至沓来,踏平长安的城门!
刚回到府上,慕容先假情假意地写了一封劝降书传给苻坚。言辞再恳切,话语再感恩,劝降之意再坚定,都不过是做做样子。
但是苻坚看过之后,却是连连点头,再一次“仁慈”地想着:“这慕容果然是心向着我们大秦啊,劝降书写得如此之恳切,幸好我没有杀他。”
他也许不适合做一个君主,但却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善人,更加天真地想着,要是慕容垂和慕容冲看到他们燕国旧皇写的诏书,一定会有所动容吧。
要是能全部归顺我秦国,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但慕容的心里,可不是这么想。亡国的这些年里,他深深反省,知道自己当年做了很多错误的决定,现在眼见复燕的机会来了,他想为燕国真正地做一些事。
刚送完皇宫的侍卫,他便急急地将慕容肃召了过来。
慕容肃,慕容楷的弟弟,也是太宰慕容恪的儿子。
慕容恪有三子,分别是长子慕容楷、次子慕容肃、幼子慕容绍。
三子如诸葛家族一般,分侍各主,慕容楷带着幼弟,追随吴王慕容垂,而慕容肃则是一直效忠于燕皇慕容。
虽是不同阵营,但是唯一相同的是,三子皆有过人之智。
慕容肃听完慕容今日之事,当即舒了一口气,道,“还好,苻坚并没有怀疑陛下。”
“他怀不怀疑,都只是时间问题,扣着我们鲜卑皇室,不过是当做人质罢了。”
显然,慕容对苻坚的宽容开恩并不领情。
听着他们鲜卑将士打了一个又一个胜仗,慕容肃心中激动万分,仿佛大燕的复兴,只在顷刻之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