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柱香的时间,李管家极为配合得将两本册子交于二人手中,他指着其中一本名册道,“这本册子是近两年来新进的奴仆,那一本是近两年出府的奴仆,奴都记着呢。”李管家顿了顿,又问道,“不知二位还有何疑问?”
林菀儿看了谢霖一眼,而他似乎并没有打算要问的意思,只是捧着手中的那本名册飞快得看了起来,她轻叹一声,“现下无事了。”
“若是无事,那奴便去备晚宴之事了。”李管家也毫不客气,说完便告辞了。七夕晚宴算是大宴,故而此时此刻全府上下无不一刻是消停的,李管家此时能腾出时间出来已然是万幸了。
谢霖手捧着那两本册子随即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近两年的名字并不多,而谢霖却打算将册子中的所有名字都看一遍,包括他们何时何地因何原因入府以及出府都瞧得十分仔细。林菀儿也随手将其中一本册子拿过来翻了翻,还未来得及翻到有用的东西,谢霖便已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道,“册子上确实是有一个奴婢叫做青梅,她也确实与婆娑国人一起来的府中,在府中六个月之后,她便无故失踪了,除却这些信息之外,上面并无太多的记录。只是有一点极为奇怪。”他稍稍凑上前,确定话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到,“其中还有一个妇人亦是那段时间进府的,她进了后厨,至今还在。”
“你怀疑……”林菀儿低着头顺着谢霖指着的地方翻着册子,在册子的最中间最角落的地方寻到了一个叫阮娘的名字,“是她?”她猛然抬头,谁知咚得一声,她的头顶正好撞上谢霖的下巴,她这才发现,原来他们二人竟相隔得如此之近。
谢霖紧紧捂住自己的下巴将身体微微往后倾,“黄娘子,你纵使再对在下不满也不用下手这般重啊。”
林菀儿也捂住她方才装疼了的头,委屈且愤怒得看向他,她本想开口破骂的,却看到谢霖痛苦得捂着下巴只好作罢,半晌才道,“抱歉。”
而不远处的彩月却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木头模样。
他二人缓了一会儿便起身了,林菀儿小心跟在他的身后,轻声问道,“咱们是要去寻那阮娘吗?”
“不忙。”谢霖忽而转身,没想到正自责中的林菀儿还未意识到便一头撞进了他的怀中,又是一个撞击使得林菀儿清醒了过来,她连忙后退几步,紧紧护住自己的胸口,才说道,“那我们去作甚?”
才感受到一阵柔软的谢霖正处于麻木状态,等他清醒时却已经看到翩翩佳人正用她那清亮的眸子瞪着他,他只好敛起那些心思,道,“回现场看看。”
“为何不去寻那阮娘?”林菀儿穷追不舍得问。
谢霖转身,却是闭口不语,林菀儿碰了壁,心中极为不快,但想到如今父亲不在,猜出案发前几刻钟只有她见过林天泽的唯有他,能破了案子洗清她身上嫌疑的也唯有她,她也只好忍下心中的不快,小心翼翼得跟在他的身后以防他又猛然回身撞了个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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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彩月方才听到他们的话便将他们往那片海棠林子引,从此处到海棠林子需横穿一条曲廊,曲廊下是一片水潭,这水潭便是从现场那活水中流过来的,穿过曲廊,再走几十步便走到了那亭子处,从这个方向往亭子望去,亭子则是刚好处于一个三岔路口的中央,往前走便是去往水仙处,往右走便是去往今日她们集合的水榭处,他们几个走到亭子中,亭中还是原来的模样,看来杨燕也是实现吩咐过了。
谢霖走到台阶处停了下来,注视着周围的情况,而林菀儿以为他要往亭中走,考虑到他腿脚不方便,她下意识得伸出了自己的手想要扶他一把,可当她的手将将要碰到他的衣物时她忽而意识到,她眼下所处的世界规则并不允许她如此行事,可为时已晚,她已经扶上了谢霖。
谢霖身体一顿,方才还有些头绪的思绪竟一下被打乱了,他的耳根唰得一下红了起来,他也不好意思拒绝林菀儿的好意,便任由她将他扶进了亭子。
亭中的坐席还是保持原有的模样,是故离台阶最近的坐席已然被扯到了一边,亭子台阶边本有几块稍微大点的石头,眼下也移了位,林菀儿忽而想到了什么,便不再顾忌什么男女大防,直言道,“紫薇将林天泽扶至亭中后她便转身去寻我了,那么林天泽便是背对着台阶而坐,若是有人靠近,他亦也不会极快察觉。”
谢霖问向彩月,“近几个月来,你们娘子有发过病吗?”
彩月毕恭毕敬如是回答,“不曾,与郎子成婚之后,咱们娘子便再未曾发过病,只是偶尔也会说上几句,等孩子生下来,一切都明了了。”
“等孩子生下来了,一切都明了了?”谢霖喃喃道,崔云今年十九,也从未听说她与谁定过什么亲,一般女子及笄前后都会为其选下一门亲事,女子若是过了二十还未嫁出去,家中可是要罚钱粮布匹的。这其中的问题,似乎有些大了。
林菀儿却是想到崔云患的应该是精神上的疾病,与她当初的抑郁症有些相似之处,然而也有极大的不同,崔云所患的恐怕是妄想症,或许极有可能伴有些许的精神分裂,妄想着自己怀着孩子,那么定是她在何时何地受过某些刺激,不然此事也不会对她造成如此深刻的影响。她看到过刘静的大部分实例中患有精神疾病的人大多都是外因造成且都是家庭因素造成,那么是否也可以猜测,崔云的这种妄想也是始于她的家庭?
崔云的父亲是护国大将军,她的兄长在军器监任职,但从子女的数量来看,崔宏似乎更加疼爱杨姨娘一些,那么是否是杨燕对她造成了影响呢?她的脑海中竟开始慢慢勾勒出了崔云儿时的模样。虽说过得无忧无虑,但内心深处却是一片极为不平衡的黑暗。
“彩月,你既是家生子,那且回忆一下,自你家娘子出身至今,府中上下有过多少新生孩子?”林菀儿道,“你且挑些你家娘子能接触到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