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冰冷的匕首轻轻得指在了他的脸上,冰凉刺骨,使得他又一个激灵。
却听她道,“像你们这种郎君,是不是觉得娘子们就活该替你们提鞋穿衣?倘若做得不好便就非打即骂?郎君啊,娘子们也是人啊。”
“相夫教子,难道不是天经地义之事?”那郎君很是不解。
她冷笑,“那么幼女呢?不过才五六岁的孩童,身子都还没长齐呢便遭到了虐待,这又是为何?”
刀尖从脸上慢慢往下滑至胸口处停下,“在莰族村,人人皆平等,可一旦走出村落后才发现,这世道竟是如此不公。”
“你是莰族人?”那郎君惊醒,“莰族不是被灭了吗?”
“是啊,被灭了。”刀尖有开始往下滑,略过了捆绑在胸前的那十几道麻绳,直至小腹,“曾经有一个大瑞的男人闯进了村子,欺骗了村中的所有人,后来还毒杀了他们,你说,这是为何呢?”
那郎君顿感莫名其妙,轻声道,“我不是他。”
显然她并未理会他,“因为他是个大夫,他哄骗了莰族所有的女人为他生孩子,男人们若是不服从,便会中毒而亡,此后,女人们生了很多孩子。”
刀尖在他的小腹轻轻游走,冰冷的触感散发着恐怖的气息,随即,她的刀尖在他的那处停了下来,她笑道,“啧啧,定力还挺足!”
“所以,四十年前,从莰族逃出来的那批是什么人?”那郎君浅声道。
握在她手中的匕首顿了顿,“她已经告诉你了?”
郎君看着她,她冷笑一声,“呵呵,不错,那大瑞男人早死了,村中所有人都是他的子孙,族中人若是要生存繁衍下去,那就必定要与自己的兄弟姐妹结成夫妻,这是一件多么荒谬的事情啊,哪怕在大瑞同姓之人都不许通婚,更何况……”
她说着,眼眶中竟慢慢滴下基地晶莹的泪水,“他们都是他们生下的。”
说到此处,她收回手中的匕首,对他冷笑一声,“我知你是谁,我也知你为何会在沁香居闹事,可是我停不下来。”
她手握着匕首,从怀中掏出一块明黄色的丝帕,轻轻的擦拭着,随即用匕首轻轻挑开自己的外衫,露出胸前一片肌肤,月光之下,却是一片漆黑,“当年从莰族逃出来时,我尚在襁褓,辗转与其中一个姐妹被安德坊的屠户收养,屠户因养不起,便将我送给了大安坊的一户人家,那郎君待我算好,可待我长至七八岁时便上下其手,当发现我的这块胎记时却又非打则骂,如此数年。”
她顿了顿,苦笑得将衣衫整好,“后来,我遇到了兰陵坊的章叔,他也是莰族人,待我极好,我的诗书礼仪都是他教的,后来,我来到了沁香居。”
“你知道吗?一旦你手上沾了鲜血之后,你就再也不干净了。”她抬头看了一眼皎月,“一旦你喜欢上了那种杀人的快感,你就无法再停下。”
忽而,她高高举起手中的匕首,飞快得往自己的胸口插去。
鲜血如散落的绯色珍珠,滴满在地上,树上,他的脸上,他还未来得及直至,她就仿若月下的一朵芙蓉顺然开放在夜色之中,黑色的外袍随风扬起,仿佛一只午夜的墨色纸鸢,断了线,也再无方向可飞。
不远处,几人从树丛中走了出来,黄辉则满是泪水,而谢霖与黄瑜却是双眉紧蹙,林菀儿立在不远处,若有所思。
“侍郎,快来救我。”则怀在树上大声喊道。
黄辉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跑至他面前,本想笑话他,可此刻却一句凉话也说不出,只默默得将他身上的绳索解下,然后解下自己身上的外披递给他。
“我竟不知,三娘子的身世竟如此可怜。”黄辉将落在地上的外袍拾起,披在了那张如花般的身上,“如此说来,那些人,真是该杀。”
“无论该不该杀,也并非是咱们能断定的。”则怀紧紧裹着那件单薄的外披,“若是人人都如同三娘子一般滥用私行,难不成当刑部大理寺是摆设吗?”
“恩,说得好。”裘少卿从树上跃下,“小子,你不妨考虑考虑来我大理寺谋个差事?”
则怀连忙抱拳,回谢道,“侍郎不会武,小子还是待在侍郎身边比较稳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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