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烛火越来越暗,谢霖的声音也越来越弱,她低头看了一眼烛灯,却发现里面已经没多少人灯油了,若是再这般点下去,这里的整间屋子势必会又一次陷入黑暗,忽而想起来她里面的房内的那些草垛子,是啊,草垛子也是可以燃烧的。
两个房间内都有微风飘来,说明有足够的空气,他们也不会像她上回密封冰窖那般窒息,故而,她果断得将那个房内的草垛子都往这个房间搬,随即将草垛中的草一点一点点燃。
瞬间,房间大亮。林菀儿可以看到,四周墙壁上的坑坑洼洼,像是人工凿挖堆砌而成,她走向谢霖,他还是那般蜷缩在那处,原本干净的衣袍如今已然分不清颜色,如今铁青的脸庞也早已不是那翩翩佳公子模样。林菀儿轻轻推了推谢霖的肩膀,却不见他动弹,无奈,她只好伸出手,缓缓在他的鼻息之下探了探,几息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还好,还有些微弱的呼吸。
“谢郎君?”林菀儿试着叫他,“谢三郎?”
谢霖没有反应,林菀儿继续向他喊道,“谢霖?谢澜之?”
无奈之下,她也只好回到的燃烧的草垛旁继续填料,免得火被熄灭。
她环顾了四周,没有一个像出口的地方,那么阿嫣方才是怎么离开的?
趁此时,她打算好好梳理梳理此事的前因后果,这一切都源自莰族,许多年前,一个懂医的男人闯进了如同大同社会的莰族,顺而将莰族治理成了一个以他为中心的奴隶世界,若是有人反抗,他便给他们喂下毒药,莰族也在他的到来而渐渐灭绝,而此后莰族人的血脉也极难延续,然而莰族人的人数本身也并不多,是故她之前猜测的近亲结婚才会出现的遗传病也随即显现,
兰陵坊死去的郎君是羊头白,三娘子虽说是正常了些,但身上有一大块黑色的胎记,如若阿嫣也是莰族的,那么多少也会带着些病,她忽而想起了后世的一个词,侏儒。
倘若阿嫣患有侏儒症,那么这一切是否就能解释得通?三娘子的死确实是太过于果断了,但若是三娘子为了护着某个人而从容赴死呢?
如若这般梳理,那么有些真相也慢慢大白,七夕那晚,三娘子之所以会出现在吴瑾的画舫船上,并不是去处理尸体的,或许极有可能是为了去阻止阿嫣的,而后,她便去妙安堂去寻阿嫣和那妇人,为了继续杀人,阿嫣便将那妇人杀了。如此说来,有些疑团也都能解释得通了。
她边想着,边在草垛的噼噼啪啪声中查看着两个房间,若是阿嫣能出去,那么在某处定然是有一个隐秘的机关,然而这么一查看,却让她吓了一跳,在某处墙角竟隐约有好几滩血迹,那血迹有的已然结成了块,有的颜色还比较新鲜,她这才知道,那沉浸在空气中的血腥味竟然是来自这里。或许,这里便是第一案发现场。
此刻,谢霖似乎有些响动,林菀儿连忙快步走到他面前,“谢郎君?你如何了?”
谢霖低声哼了一声,并未曾回应。
林菀儿双眉紧蹙,再一次起身,想要观察四周看看是否还有什么线索,可还未曾迈开步子,她脚下的裙摆便被谢霖一手
牵住了。她能感到谢霖拉着她裙角的力量十分得大,这正是说明谢霖正在极为痛苦的边缘中挣扎,她有些慌。
“谢郎君,你莫急,待我找到出口,我便立刻让三兄替你医治。”林菀儿想甩掉谢霖的手,可谁曾想,他竟拉得愈发的紧了。
过了许久,林菀儿才听到谢霖低沉着声音从地上传来,“莫慌,我没事。”
她立刻蹲下,凑上前去,“你真的无事?”
谢霖浅笑一声,“无事。”
林菀儿将谢霖轻轻扶到林菀儿用草堆成的火堆旁,草快燃尽,她又连忙他添进新的,如此循环,也总算将这火苗保住了。
谢霖歇了好一会儿,他的脸色也渐渐地开始恢复了原来的神色,但精神上却还是有些萎靡,林菀儿试探道,“你方才中毒了?”
谢霖嗯了一声。
“那你如今?”林菀儿又问。
“好了。”谢霖直接了当回答她。
“好了?”哪里有人中毒了还会自己解毒的?难不成这世间真的有百毒不侵的身体不成?
谢霖微微抬头,伸手探进自己的衣领,过了一会儿,一块黑色的的玉被他掏了出来,他将那玉对着火堆照了照,轻蔑得笑了一声,“这毒还真是不一般。”
不知怎地,林菀儿忽觉胸口一烫,挂在她胸前的那块玉仿佛就像是从火堆中捞出来一般,使得她倒吸一口气,无奈,她只好将她胸前的玉也掏了出来,而她这么一掏,他们二人瞬而震惊住了。
林菀儿这块是新月形的玉珏,而谢霖那块却是黑色的圆月形玉佩。
“这玉也不知怎地,平日里可都还好好的。”林菀儿对着手中的那块玉珏感慨着。
谢霖看着她手中的玉,道,“敢问,黄娘子的玉从何处而来?”
林菀儿浅笑一声,“是一位恩师相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