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那艘船便在她们的小船面前停了下来,船上徐老汉的尸首已经被林菀儿用一块方巾大长布盖着,暂时看不出什么狰狞,但地上的血迹林菀儿却还没来得及清洗,当然,她也没觉得有必要清洗。
从对面船上走出来一个衣着光鲜的郎君,看着像是十七、八岁的模样,看样子怕是什么人家的贵公子了,他一走到船头目光便被因方才急着挥舞手帕而惹得满目通红的马梦芙吸引住了。
确实,马梦芙是个地道的江南女子,江南女子身上的那些温婉贤淑她身上皆有,况且,她那张脸也生得极为俏丽,确实是叫人移不开眼的,更可况林菀儿如今还戴着一张丑陋的人皮面具,这么一对比,更显得马梦芙的娇美来。
而对面郎君的举动倒是使得马梦芙心中一惊,连连躲在了林菀儿的身后。
马梦芙这么一躲,倒是使得那郎君回过了神来,他清了清嗓子,朝林菀儿问道,“二位娘子为何会在此处?”
林菀儿朝郎君抱拳,道,“我同妹妹正欲往福州寻亲,却不想路遇歹徒,杀了我们的船夫,幸而此处昨夜大雾弥漫这才逃过了一劫。”随即她伸手指着地上被布盖着的徐老汉的尸身。
她继续道,“小女二人一不会船桨二不识道路,又见贵船经过,是故便斗胆想要请贵人们搭救。”
见林菀儿的举止谈吐并非小门小户,那郎君思忖了片刻,道,“正好,我们商船此去凉州,正经过福州,船上捎上二人娘子也无不可。此处离福州不远,大约两日的路程便能到。”
林菀儿听罢,有些喜出望外,连连朝那郎君道谢,“多谢郎君!”
随即二人便从那条船上上了那郎君的船只之上,林菀儿却发现,那郎君的眼睛竟一直若有似无得朝着的马梦芙的方向而来,目光之中似是有什么东西闪现。
林菀儿可是活了两世之人,又怎能不知晓这郎君眼中之意,他定是看上马梦芙了,可看马梦芙此刻躲避的神情,仿若是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兔子,这让林菀儿想起了一个词,应激性创伤后遗症。
这应激性创伤后遗症她曾经在刘静的笔录中看过,人在遭遇或对抗重大压力后,其心理状态产生失调之后会随之产生的后遗症,马梦芙的表哥对其做了那样过分的事,是故她心中亦会产生这般的反应。
林菀儿立刻便懂了为何马梦芙死活要跟着自己,又为何她会说她什么都没有了,只因她是马梦芙认知中认为最安全,且也最知根知底之人,比之那些陌生人,她更愿意接触林菀儿,这就解释了为何她会跟着刘秀山出来,因为在京都除了她的娘亲,那个从小青梅竹马同她一起长大的郎君更让她觉得有安全感。
林菀儿的若有似无得挡在了马梦芙的身前,时不时看着船外的风景,时不时得对那郎君点头表以感谢。
半刻钟后,他们便顺利登上了客船。这艘客船比吕家的客船小了好些,但也分为了两层与一个地下层,这地下层同吕家仓库层是同一个道理,第一层住着的都是些仆人下人,第二层住的则是主子们,这一看便是一个小生意的商船。
那郎君开口笑道,“我们严家做的是丝绸
生意,近年才刚起家。”
林菀儿闻言打量了一番严郎君,“看严郎君身上的布料花色,竟不像是江南所产,众所周知,江南可是盛产丝绸织缎之地。”
严郎君随即用不知他从何处而来的折扇若有似无得拍拍他的裙角,笑道,“我们家的丝绸来自东海,京都怕是极少有的。”
东海,林菀儿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了一个灿烂笑容的郎君,还有一个面容姣好的娘子,那郎君便是董茂董修勇,而那娘子便是在宫中爱上修道的欧阳岚,他们二人是有婚约在身的,谁不想两人都要逃婚,一个逃婚遇上了劫匪,一个逃婚去了东海过起了军旅生活,实在是阴差阳错啊。
说话间,严郎君带着她们二人来到了二楼的一间厢房门口,林菀儿由于想的太过于入神,竟也未曾再听严郎君的的下话,直到她身后的马梦芙拉了拉她的衣袖,她才缓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