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氏见夏韵笙神情未变,她心中有些打鼓。她知道这两个月这丫头的性情变了,怎么这样冷静?她可是在拿她那病入膏肓的娘亲说事,她怎么一点也不关心?
见到皮氏眼中的疑色,夏韵笙暗中冷笑。
如此拙劣的借口,夏韵笙不想多费口舌。她越过皮氏直接朝她们母女所居的西边厢房走去,留下皮氏在那里猜想自己刚才是不是不够情真意切?
走近房门,一股浓浓的药味漂出来,夏韵笙心中满怀同情走近。
出于医学生的本能,她趁包氏睡下后早替她诊断过了,包氏双侧腋下淋巴结肿***|房皮肤发红发肿,且有橘皮样病变,结合包氏***疼痛不已的症状,用现代医学知识基本上可以断定是乳腺癌晚期。
乳腺癌晚期就算是在现代也不算好治,这里的大夫已经束手无策,夏韵笙也感到很无力。
“韵笙回来了?”包氏虚弱的声音响起,她挣扎着起床,眼中露出慈爱的光芒。
夏韵笙将东西放下,快步走到床前,握住包氏伸出来的枯瘦的双手。
人是最熟悉自己的身体的,这些日子包氏能感觉到身体里的活力正一点点流走,她已经感觉到自己时日无多。
她看向立在一旁一脸忧愁的丫环文佩,道:“你先出去,我和韵笙有几句话要说。”
文佩点头,端着夏韵笙洗好的衣服走了出去。
包氏已经在夏韵笙的搀扶下起身,捧着胸口靠着床头坐着。
大概是身上疼痛的原因,包氏好看的眉头不时扭在一起。她虽然极力克制着,夏韵笙还是听到她发出的抽气声。
夏韵笙将这样的包氏看在眼里,她既无法告诉包氏她女儿已死的事实,又救不了包氏,不忍直视包氏的眼睛。
包氏盯着夏韵笙看了一会,似乎是想了一会,她努力扯出一个微笑,道:“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之前的夏韵笙被包氏爱护得很好,虽是生活在农家,却没干过什么重活,凡事有包氏和文佩替她干了。
这两个月来,包氏病重,文佩文弱,夏韵笙将外出寻医问药和与皮氏针锋相对的活包揽了起来。
见包氏这样说,夏韵笙连连摆手,“阿……娘客气了。”
她学的是西医,在熬药照顾人做饭上面自觉比不上文佩,只能干些力所能及的活。
包氏眼神一暗,但她很快打起精神来,“之前你二婶一直软硬兼施,想要我之前给你攒下的嫁妆。那五十多两银子都放在了柜子最底层的小木箱里。”她伸手从怀里摸出一把钥匙递到夏韵笙手中,“钥匙你收起来。文佩自幼被我捡来,与我儿情同姐妹,我也在心里将她当成女儿。如今世道乱,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走后能将她带走,护她周全。”
夏韵笙听到这话感觉有些不对劲,听这意思,她以为自己要走?
她的确是存了离开这里的心思,但不是现在,要么等包氏病好,要么替真正的夏韵笙尽完孝。
夏韵笙心中疑惑,包氏是怎么看出来的?
包氏看出夏韵笙眼中的惊讶,大概猜出了夏韵笙心中的想法。
她探身离夏韵笙近了一些,用夏韵笙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知道,你不是我的女儿。”
闻言,夏韵笙心中咯噔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承认还是掩饰?
包氏见夏韵笙愣神,她苦笑着掩去眼中的湿意,道:“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我知道你对我并没有恶意,这段日子谢谢你。”
女儿救下来时已是气若游丝,大夫已经让她准备后事。
苍天见怜,女儿死而复生。她因为不能接受女儿死去的事实,故意忽略了女儿睁眼那一瞬间的陌生感。
后来,眼前的女子虽还是女儿的样子,但她的言行举止与女儿大不相同。她虽有女儿的记忆,又推说是因为受了刺激性情大变,但她还是知道她不是自己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