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当真这么说?”杨幼禾放下手中诗集,见黄妈妈点头,问道:“妈妈竟听得明晰?”黄妈妈顿了顿:“倒谢谢那芷巧姑娘,掀了帘子放我进去的。”杨幼禾心中大悟,只怕这话多是说给自己听的,那芷巧雁玉两人忠心,哪能随意放了妈妈进去,怕是自己遣人套董海的事,祖母心中也知晓,若是老太太想对付董氏,不过一句话的事,何必又丢给母亲?只怕其中有更深的缘故,又要母亲提防董氏,不过是不想过自己的手罢。
杨家大院,果真个个不简单。
不经意间已经春深,因先生请休,几个女孩子倒也有了几日小憩的时间,闲时里不过坐在一起同绣娘绣花,作诗弹琴。杨幼禾那日正晨起练些煊哥儿教她的强身健体的拳法,便见排数行六的彤姐的丫鬟翠胧递了帖子过来,杨妙彤是家里待嫁最长的姐儿,其情操心性,皆为人上,生性豁达而不憨傻,诗情画意而不脱俗,颇有长姐风范。杨幼禾对她颇为敬重,接了帖子过来,表面却见是一朵淡黄迎春,含了笑拆开去瞧,见字其上:吾家众妹,今日见春日正盛,莫不有意相邀,于陋舍吟诗作对,品酒拆迷,风光雅兴,月下花浓,岂不妙哉?酉时三刻恭候,妙彤敬上。
杨幼禾见她写的通俗明了,笑道:“莫有人敢不去相会?”便往杨清如去携他同去,哪知杨清如笑着道:“你到亲近她,巴巴赶着去会,这边还有你十姐姐呢!”正是杨惜薇了。
杨幼禾垂了垂头:“我只当你是亲姐姐的。”杨清如拍了拍她的手:“姨娘刚叫罚着闭门吃斋,她心情自然不好,你不问问,何苦又排挤她。”杨幼禾嘟了嘴应她:“阿姐我省得,姐妹本该互相照看扶持。”杨清如才笑了,嘴里却道:“倒还是小孩子。”
去寻她时,却是不在,杨清如道:“却是晚了一步,想是独自去了。”
待到时,竟除了三房的姐妹三个并排行最小的妹妹若宜,俱都围着坐了。“来迟了,该罚酒喝!”杨静璇是长房的嫡女,排行第八的,捏了酒盅儿就往杨幼禾嘴里送,杨幼禾见是果酒,仍旧笑着躲过了:“莫不是酒喝多了罢,抓人都没个准心。”杨静璇笑着啐她:“活该你伶牙俐齿不讨喜。”“倒是谁更顽些,这里坐的人都能为我证明。”杨幼禾笑着藏在彤姐儿身后道。正闹着,便见门口袅袅进来个人来,却是杨惜薇。
“我来迟了。”杨惜薇微微红了脸:“走到半路,觉得仍旧冷些,便叫人回去拿了一回衣服。”众人果真见她着了两件外衣,杨幼禾看了看她,笑的颇深。
杨静璇笑着道:“本该罚你酒的,先让我惩治了这个小蹄子。”说着便又扑向杨幼禾。
“罢了罢了,若还没开始,倒先醉了,岂不扫兴?再说你八姐姐身子弱,不宜饮酒。”众人才笑着坐了。稍事便见又丫头递了话过来,说是杨若宜身子不大爽利,不能应约,改日赔罪。众人知晓她一向如此,胆小怯懦,最怕同人交道。便也没有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