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其则听罢,眸子里满是笑意,并没有被戳穿后的尴尬神态。
“那根针,是我故意落在听荷脚下的,她武功较好,因此不会听不到。”
杨幼禾微微偏头,蹙眉不解:“将军为何要这么做?”
多其则轻轻一笑,跳下了马,杨幼禾跟着他也跳了下来,看着他似乎沉吟的侧颜等着他再次开口。
“我不是哈吉人。”
杨幼禾挑眉,虽然意外,却并不是不能接受。
“我是大汗二十年前从狄族带来的质子,虽然流淌的是哈吉皇室血脉,却是哈吉旁支狄国的王室。”
“狄族王室子嗣艰难,除了我妹妹,只剩下我一个,因为我在哈吉,所以狄族不得不听从哈吉调遣。”
“所以狄族也许并不想和大元大姚发动战争。”
“也许吧。”他似乎一怔:“杀了巴雅尔也是破坏姬桑和哈吉之间的互相信任关系,可是接下来,我就发觉,或许你和姬桑,不会做通敌叛国之事,姬桑是为情,值得敬佩,而你却不惜性命,所以想让我接近探究。”
“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杨幼禾一滞,不知如何回答,难道说是为了心中执念,或者是单纯的想要活下去?
她也不知道,好像自己从来做的,都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后天晚上我会借着婚宴出逃,你要走吗?”
多其则一顿,却缓缓笑着摇头:“为了狄,我现在还不能离开。”
“我知道了。”杨幼禾垂眉:“谢谢你。”
“谢我什么。”他似乎自朝着抬起头望了望天空:“我不过是为了自己考虑,从来没有想着帮你。不说出你的身份,也是为了我自己。”
杨幼禾轻笑着点头,和他并肩立在土地上,看着天空偶然飞过的雄鹰,二十多年的质子生涯,究竟会让人变成什么样子呢,好像一切的变数,也都是二十年前开始的,冥冥之中,都有着不可逆的定数。
就像是木铎吉桑的试探,木让顿的果断,和多其则的潜伏。
也许上庸城久攻不破也是他在其中起作用吧?
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宿命奔波着,也许是日日夜夜忍辱负重,也许是一念间就会成为黄沙下的白骨,没有退路,却又不足为外人评说。
“红衣是我给你的礼物,一切小心。”
杨幼禾重重点头,她接下来一步错,便是万丈深渊,若是回不到姬桑身边,那么就死在哈吉刀下吧。
一场硬仗等着她去打。
“你也小心。”
也许两个互相猜忌的人,在此刻才会觉得因为些许的信任而动容。
因为不得不信,却又甘愿卸下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