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幼禾看着这个少年,想起了那个和他相似却如今不知身在何处的弟弟,温柔一笑,牵起他的手。
少年一颤,手指如同碰到烙铁一般就要缩回。
她的手极软极轻,却又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道,不容他动弹丝毫。
灵鹫骇然般看着她握着他的手在宣纸上氲开墨色的字迹,却又立刻在写完以后松了开来。
他心中一松,却又立刻如同失去了什么一般有些茫然空洞。
“惜。”
只有一字。
杨幼禾浅浅一笑,看着怔怔的少年,将手伸出窗外,在大姚的第一面雪,究竟是和大元不同的。
灵鹫缓缓将手抽回,惜,是在告诉他要懂得珍惜么,是要告诉他珍惜现在拥有的么,还是告诉他,有一个人,关心他的生死,和利用无关,只让他好好活着,无论如何,珍惜自己?
祁渊默默立在门口,看着两人静静站着,亦是被那个字刺的有些发痛,你既然愿对他如此,又什么时候能看到我的真心呢?
赵奕喘了口气,轻轻摇头,将三人面色看在眼中,对身后的小太监使了一个眼色,那小太监心领神会,立刻掐着嗓子咳嗽了一声。
杨幼禾抬头,将窗子正对着院门的赵奕看在眼中,心中一跳,该来的竟然这么快么。
转头,又看见了祁渊。
祁渊对着他,什么话都未曾说,只是一双眼是从未有过的笃定清亮,带着让她心安的意思。
她颔首,避过他走出屋子,看着赵奕手中明晃晃的圣旨,浅笑着跪在地上,身后的祁渊灵鹫也随她跪了下来。
赵奕的声音徐徐传开在这一片宫殿之中,蓦地让灵鹫变了神色。
“传杨氏女,随同太医署与右相前往汴州,疗及百姓,惠于姚国,朕自将往事一笔勾销,过往不究,以贵客待之,如若不然,朕有心无力,只能将其遣送回大元,虽不结义,则亦可安然。”
杨幼禾轻轻一笑,跪拜而接:“民女接旨。”
赵奕呵呵一笑:“姑娘明白就行,老奴自当待姑娘平安归来。”
“谢公公。”
她抿唇,将圣旨握在手中,鞭长莫及,幽太后究竟还是被霍白算计了。
自己若死,右相则亦可死,自己若活,则幽太后必回自乱阵脚,将她以洪水猛兽待之,为霍白取得喘息之时。
更若,她不死而右相死,就是霍白要传给她的意思。
无论如何,他都是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