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极心慌意乱,太阳穴一跳跳的疼。有心想再说些什么,缓和下气氛。嘴巴张了张,愣是没说出口。
万一再吓哭几个可怎么好?求救似得看向谢九,只见他不慌不忙,小声问一句:“有没有人想吃锤子糖?”
声音小到,离他最近的百里极刚好能够听清。
然而,千言万语,差役老虎都不敌一颗小小的锤子糖。
小童泪珠未干,就又笑开了,小手举高高,“我想吃。”
很快,目之所及都是高高举着的小手,“我也吃!”
“那你们乖乖吃糖,不许哭不许闹哦。”玉姝说着,端着满满一托盘锤子糖的茯苓从门里出来。
小童们哗啦一下又都围上去,七嘴八舌的吵着要吃糖。茯苓比桂哲瞧着面善,又有耐性,派糖功夫,还不忘说几句好话哄着这群小魔星。
一时间其乐融融,欢欣和睦。
百里极擦擦额角冷汗,长舒口气,心有余悸道:“唉,孩子多了就是聒噪。”
“有时,聒噪也没什么不好。”玉姝淡淡说着,语带戚戚。
在镜花庵时,每日听的都是木鱼声、风声、诵经声。类似这般人间喧哗,根本没有。年深日久,她学会了体味孤清。
从聒噪到岑寂,再由岑寂到聒噪,亦是修行。
刚刚还是喜眉笑目,转瞬,便是这副寂寥神色。百里极忽然看不懂谢九了。又或者,他从没看懂过。
玉姝并不知百里极此时正在剖判她是何种心思,径直来到竹梯前,撩袍步步蹬了上去。
慈晔和秋昙紧张不已,生怕玉姝摔了,张开双臂一左一右护着。
莲童跑到百里极近前,道一声,“有劳百里郎君。”便从他手上将墨池拿了过去,桂哲把斗笔在墨池里蘸饱,踩着鼓凳递给玉姝。
玉姝左手执笔,在门楣上一笔一笔勾画。
家家都画虎头,必然能分出高下。
谢九所画的虎头,憨态可掬,目露忠直,最难得的是老虎脑门上的王字,颇具威势。
百里极目不转睛的看着谢九笔下的虎头渐渐成型,忍不住弯起唇角。想不到谢九能书善画呢!
寻常百姓人家有寻常之乐。
身着衮服的赵旭带着赵尧同去太庙祭祖。这以后,赵尧就是真真正正的赵氏子孙了。
虽然赵尧长发尚未蓄成,可也是英姿勃发少年郎模样。然而,赵旭目光都在赵尧腰间那条白玉带上。
那是他行冠礼时,先皇所赠。今日,赵尧认祖归宗,又佩上这条白玉带,个中深意,只有他父子才能懂得。赵旭也被赵尧此举深深感动。
这个孩子不单止宅心仁厚,也懂得人情冷暖。若把南齐交予他手,必不会愧对列祖列宗。
一条白玉带,更加坚定了赵旭册封赵尧为太子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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