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惶恐,饱含着满满的却之不恭和当之无愧。
他若不聪明,又岂能做陛下的耳目?
指尖的花花糖,已经变得黏腻,可柳媞仍旧不急着放入口中,“聪明不假,却也懵懂。说的不客气点儿,就是糊涂。”说这话时,柳媞目光自始至终盯在羊毛地衣的绮丽牡丹上头,不慌不忙把糖填进嘴里,甘甜滋味使得她立刻餍足的眯了眯眼。
糊涂?
有根面上挂着恭谨笑容,在心里极为不悦的翻了个白眼。
“我说的不对吗?”柳媞抬眼看向有根,含混不清的问。
就算贵妃娘娘说的不对,也是对的。有根轻轻吐了口浊气,“奴婢,惶恐。”
已无惶恐意味的惶恐,根本不能称其为惶恐。而是有根对柳媞所言礼貌的驳斥。
他糊涂?
呵呵!笑话!天大的笑话!
柳媞不语。
咯嘣咯嘣的嚼糖声尤其洪亮。
花花糖落肚,柳媞又再开口说道:“你不糊涂,又怎能被三郎玩弄于鼓掌?”
闻言,有根难以置信的抬眼看向柳媞。
暮色渐渐浓郁,有根已然辨识不轻柳媞面目。
无法察言观色,使得有根如坐针毡。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那柄玉如意的最终目的不是陛下,而是他!
“娘娘,奴婢惶恐。”
这一次,有根真的惶恐。
他为皇帝陛下跑腿办事尽职尽责,皇帝陛下当他是腹心。有根却从没把皇帝陛下当做主子。他的主子是他自己。
也许,像他这种生活在皇城里如同蝼蚁一般小黄门的命运,从来都不曾掌握在自己手中。他们是主子的附庸,是主子随时随地能够抛弃牺牲的阉人。
然而,自打有根净身入宫那日起,他就对自己说,终有一日,他要当皇城里最体面的阉人,他要做自己的主子!
为了能够实现这个目标,有根潜心揣摩皇帝陛下每句话,每个眼神甚至每个细小的动作。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得到皇帝陛下信任。
虽然他依旧是个小黄门,可皇帝陛下说,正因为他的身份不起眼,能做更多的事。
对此,有根深以为然。此时此刻,贵妃娘娘却说皇帝陛下耍弄他。
这……
不能吧?
有根暗自回想陛下眼神动作以及声调语气,并非如贵妃娘娘所说那般。
“皇帝陛下对奴婢有知遇之恩,奴婢对皇帝陛下亦是忠心耿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