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媞声如蚊蚋,应了声“是”。
“你晓得我是为你好就好。我罚你,你不会怨恨我吧?”杨皇后像是个良心发现的凶犯,对着身负重创的苦命人凄声忏悔。
“妾身不敢。”柳媞稍微拔高了音调儿,务求每个字都吐露的清清楚楚。
隔着一层米珠帘,外间看不清里面何种境况,只能看到柳媞朝向杨皇后恭谨回话。
谢九郎擎起茶盏送到唇畔,闪亮黑眸上下打量着米珠帘后若隐若现的柳媞。谢九郎面上泰然自若,实则内心如海浪翻涌。
“老夫还未与小友道谢呐。”拙翁端起茶盏,正色说道:“老夫以茶代酒,敬小友一杯。”
“嗯?”谢九郎目光一转,投向拙翁。随即便想起拙翁何出此言。
“拙翁说这话可就见外了,于某而言,举手之劳罢了。既能让拙翁脱离窘境,又能把襄王吓的躲回秋水宫,省得他在京都街面上晃悠,一举两得了。”
她对赵昕没有半分好感。赵昕想用外间舆论捆绑拙翁,她当然不能坐视不理。因而命人先把祚俢的风儿吹出去,以此淡化拙翁要做襄王老师的传闻。
但她没有想到,拙翁这么快就知道是她做的了。
“小友施予大恩,老夫定然涌泉相报。”说罢,拙翁将盏中温热茶水灌入喉中。
茶还热着,谢九郎只能浅浅吃一口意思意思。
“拙翁言重,此事就算某不做,也有人会为拙翁抱打不平。”
“小友古道热肠,身边又有能人襄助,哪里是寻常人可以比拟的呢?”拙翁越看谢九郎越觉得顺眼,顿了顿,又道:“老夫想要送小友一份微薄礼物,权当道谢。”
谢九郎正正容色,道,“某帮助拙翁并没想要回报。拙翁想要表达谢意,就来谢府与某用一餐家常便饭,好吗?”
拙翁想了想,道:“好,就依谢郎君。”
他二人正说着,“嗵嗵嗵——”小黄门双手舞动鼓槌,敲响了身后背鼓。
急促的鼓点儿把襄王魂魄拽了回来,他一眼瞅见队列正中,身着吐蕃赘规的荣浩。他与其他人都不一样,服色质地,以及发辫中穿插的珊瑚珠子和猫眼宝石,明显优于其他人。
迎着日光,挥动鼓槌的荣浩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襄王从没见过的荣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