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毕,谢九郎不急着起身,为拙翁奉上一盏清茶。
态度端方,毕恭毕敬。
可谢九郎左脸颊上的那点紫红印记经过一些时候愈发浓艳,卫擒虎从旁仔细观瞧,禁不住皱了皱眉。谢九郎刚进前厅大门,他就想抽空问问谢九郎是否遇到寻衅或是寻仇。转念又一想,谢府看家护院的个个都身怀绝技,别说寻仇,恐怕没等沾着谢九郎衣角,就得被人架走了。
究竟是谁伤了谢九郎?卫擒虎暗自揣度,却不得要领。
卫瑫也觉出不妥,凑在卫擒虎耳际,悄声问他:“祖父,玉书是叫人打的?”看着像,但他不敢确定。皆因谢九郎面上淤痕形状怪异,“难道说是独门暗器?”卫瑫又问。
谢九郎脸上那点伤,不止卫擒虎祖孙俩,所有前来观礼的宾客,凡是长眼睛的都看见了。站在卫擒虎身畔的百里恪耳力极好,听见卫瑫有此一问,压低声音说了一嘴,“中原没有这样状貌的暗器,兴许是百越那里的吧。”
百里恪见多识广,他这一说,卫瑫神情登时一肃,默默不言。
少年盛名,果然招惹麻烦了。
卫瑫暗暗为谢九郎捏了把汗。
他们瞎猜的功夫,谢九郎那边已然礼毕。他撩袍起身,热情的招呼大家落座。
今日是谢府第一次款待这么多贵客。府中就大喜一个正经厨子,单靠他一人忙不过来,于是就在云来酒店订的席面。大喜专门负责做茶点小食。
众人刚刚落座,老易喜滋滋的从外间入内,朗声对谢九郎回禀:“郎君,晋王殿下赐下贺礼。”
话音刚落,前厅里霎时安静。人们嘴上不说,心里都道谢九郎与晋王殿下就快好成一个人了。逢至谢府有喜事,晋王殿下必定有赏。
他们都晓得,晋王殿下赏的不是珍宝而是脸面,是谢九郎立足京都的根基。
老易有意拔高声调儿,为的就是让在座的都能听见。谢九郎感念他的这点小心机,含笑问道:“哦?田内侍来了?我去迎他进来吃杯酒!”
老易色容一滞,道:“回禀郎君,田内侍另有旁的事体,来的是王内侍。”
王内侍?谢九郎心中疑惑,面上不显。
“哦,我这就来。”谢九郎说着,向拙翁微微俯身,说道:“师父,徒儿去去就回。”
谢九郎这一声“师父”唤的亲切自然。
美得拙翁眼儿完成月牙,嘱咐道:“速去速回,莫让贵客久候。”
谢九郎应了,离席与老易一同出去。
他俩刚出前厅的门儿,谢九郎便问,“你可知晓,田内侍有何事忙?”
她这样问,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想来小田定是奔赴鹿鸣山与虞是是相见。
春暖花开,鹿鸣山上的积雪消融,山路也好走了。母亲、满荔还有哑奴,安好吗?母亲见到丁香荔枝煎,会否感应到小愚尚在人世?杜子正与母亲相见,会说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