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瞄一眼身形佝偻,强打精神的田贞,又道:“田贞,你快派人将这消息诉与谢九郎知晓。让他也顾惜琉璃对他的好处,速速回去罢了。他闹到而今,也是大获全胜了。”
大获全胜?
想那谢九郎带着矮几蒲团,劳心劳力,才换得皇帝陛下的不追究。
若真有大获全胜,胜的也是惠妍这个始作俑者。田贞一面腹诽,一面去外间传话。
裴仁魁面上变颜变色,不住手的捋顺胡须,胡子都快被他揪掉了,也没想出滴水不漏的说辞,应对谢九郎所有疑问。谢九郎也不逼迫,从从容容站在原地,等候裴仁魁回复。
就在他二人僵持不下之际,寿昌门吱呀一声开了。
田贞从里面出来,趋步来到谢九郎跟前,他先与裴仁魁行了个礼,唤声:“裴府尹。”又向谢九郎言道:“谢郎君,少安勿躁。”
谢九郎见了田贞,就知道皇帝陛下已经有了结论,便做出洗耳恭听模样。
“谢郎君,皇帝陛下念在你府中失窃,心意难平才在寿昌门前寻衅……”
皇帝陛下说他寻衅?谢九郎眼角跳了跳。看似无意的两个字,道明皇帝陛下对此事看法。如此一来,就算皇帝陛下处罚惠妍也绝不会太重。
这与她想要的结果大相径庭。
“皇帝陛下宅心仁厚,不忍见到谢郎君受苦受累,是以,皇帝陛下请谢郎君先行回府,惠妍公主着人围困谢府一事,皇帝陛下自有论断。”
虽说皇帝陛下已经有了论断,但田贞也只能这般宣讲。毕竟皇帝陛下如何处置他的女儿,不归谢九郎管辖,也就无需跟他交代的那样清楚。
裴仁魁闻听此言,晓得皇帝陛下不追究谢九,也不会对惠妍太过严厉,心下稍安。
但这却不是谢九郎所期待的。
“有劳田内侍监。”谢九郎朝田贞深深一揖,俯身起身的当儿,谢九郎眸中便盈满泪水。
田贞刚想客套几句,见到谢九郎这般状貌,心知谢九郎必不会善罢甘休了。
果然如他所料,谢九郎向前递了递手中罗帛,对田贞说道:“田内侍监,此乃谢九所写状书,其中历数惠妍公主罪状,劳烦田内侍监呈予皇帝陛下。”
田贞望着那幅写满字的雪白罗帛,向后退了三两步才稳住身形。
那哪是状书,分明就是催命符。催着他这把老骨头快点去阎罗殿呢。
“谢郎君,请将此物拿回去吧。皇帝陛下还是看在晋王份上,才网开一面。”田贞向前迈了几步,凑到谢九郎耳际,小声说道。
言下之意,请谢九郎也看在晋王份上,不要再多做追究了。双方各退一步,就结了。
谢九郎深知打铁要趁热,是以,不管她用何种方法都好,都要把这张状书送到赵旭案头。谢九郎退开半步,撩袍跪地,将罗帛高举过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