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冷冷瞟了米珠帘后的那两道人影,继续说道:“谢九郎以草民身份处置惠妍公主府的奴婢,自是……”
“陛下,是惠妍公主奴婢擅闯谢府在先。按照南齐律法,擅闯民宅,按律可斩。更何况那奴婢还盗取草民府中财宝,意图行刺草民。”继惠妍之后,谢九郎再次打断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越说越不像话,要是由着他再多讲一会儿,恐怕就够直接给谢九郎定罪的了。幸好惠妍打断皇帝陛下在先,谢九郎才敢这样无礼。皆因方才皇帝陛下非但没有责罚惠妍,连句重话都没说。是以,他也不能责罚谢九郎,否则就是刻意谢九郎。
皇帝陛下还没说到重点,就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断,面色愈发阴沉,裴驸马觉得皇帝陛下头顶似乎有朵大大的乌云笼罩,暗自琢磨着给他额头用些水粉就漂亮了。
皇帝陛下隐在袍袖下的双手紧攥成拳,心中恼恨惠妍失礼在先,谢九郎在后,就算他想要责罚谢九郎都不能够。
谢九郎气定神闲直指惠妍犯错在先,惹的惠妍一阵大为光火,她刚想痛斥谢九郎,还未张口,宁淑妃捏住她的手腕。
宁淑妃用了些力道,惠妍吃痛,扭头看向宁淑妃。
就见宁淑妃嘴巴张张合合,听不清声音,但从唇形上惠妍辨别出宁淑妃说的是:“不可造次!”
这四个字对惠妍而言有着致命的威慑力。宁淑妃一说这话,就表明她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惠妍色容一凛,忙正襟危坐,目视前方。
宁淑妃见目的达到,唇角微微上扬,眸光穿透米珠帘,直勾勾盯着谢九郎那道似幻朦胧的侧影,愤愤的长舒口气。
米珠帘能阻隔众人视线,却挡不住自裴驸马身上徐徐散出的靡香味道。
宁淑妃向来不喜靡香,却是裴驸马挚爱。宁淑妃用丝帕轻掩口鼻,有些嫌恶的皱了皱眉。除了裴仁魁,她还没见过谁家儿郎如此热衷傅粉施朱。
田贞笑容不减,向谢九郎说道:“谢郎君稍待,大家说完了,就该您说了。”
他倒是不偏不倚,对公主或是对谢九郎都是一样的说法。
然而,谢九郎不是惠妍,她不能坐等皇帝陛下把她逼入死巷痛打。
“先请陛下稍待。”谢九郎上前半步,恭谨言道:“陛下,事由经过,草民已经在状书上详细说明。然则,陛下仍旧懵懂,那么草民理应为陛下理顺其中内情。”
他不但抢了皇帝陛下的话,他居然还敢说皇帝陛下“懵懂”?!
东谷小儿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谢九郎这是自寻死路!惠妍先是窃笑,很快就转为坏笑。她真恨不得皇帝陛下速速把谢九郎推出去斩首才好。
众人有的惊诧,有的咋舌,有的强装镇定。宁廉站了出来,对皇帝陛下说道:“陛下,谢玉书其人狂妄,由此可见一般呐!”
啊哈!翻脸比翻书都快,不愧是惠妍舅父,都是天生叛逆的主儿。
谢九郎在心里为宁廉喝了个彩儿。来此之前,她就料定宁廉必然会与她短兵相接。但没想到宁廉这么快就忍耐不住,毫不留情的将唇枪舌剑对准谢九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