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太妃住了眼泪,道:“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凤寰宫求太后!”
说罢,宁太妃梳洗上妆,去到凤寰宫求见杨太后。
杨太后闲来无事,吩咐宫婢备下文房写画。她原想画一树红梅,老枝新枝纵横交错,越画越烦。朱红未点,就将毛笔搁下,杨太后揉揉酸疼的手腕,心乱如丝。
近些时日,宫中缩减用度。她这个做太后的自是要身体力行。衫裙饰物以及面药脂粉都降了几格儿。由奢入俭难呐!杨太后悠悠长叹。
先帝驾崩,柳媞身故。没有子嗣的妃嫔放归家中。宫掖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杨太后忽然有些后悔处死柳媞。要是她还在,也不至于这般无聊。
恰在此时,宫人报说宁太妃求见。
这个时辰她来作甚?若在往常,杨太后必定不愿与之酬酢,但她甚觉乏味,有人说话解闷也不赖。
杨太后一见宁太妃就知她哭过。杨太后虽然纳罕,但也不急急相询。手捧茶盏慢慢吃着,静等宁太妃开口。
真正面对杨太后,宁太妃路上想好的说辞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惠妍被流放,宫里多少人看笑话。杨太后就是其中之一。杨太后明知马明不得惠妍宠信还将他调任至千牛卫副都督一职,由此可见她不当惠妍是回事。宁太妃有点后悔不该病急乱投医。贸贸然跑来凤寰宫求太后,只不过是多个人看她笑话罢了。
可宁太妃转念又想,不求太后她还能求谁呢?她跟当今陛下的关系并不亲密,她说的话,陛下能不能听还是两说。杨太后就不同了,她身为陛下嫡母,又有杨相爷撑腰,陛下总会给她几分薄面。
杨太后吃了半盏茶,宁太妃还在那儿犹豫不决。杨太后不疾不徐的说:“宁太妃面色红润,显得喜兴呢。”
宁太妃讪讪笑了:“太后有所不知,妾刚刚哭过来的,面颊红晕许是走的急了,被风吹的。”
生活在皇宫里的女人,哪个不是人前欢喜背后垂泪。却没几个像宁太妃似得大咧咧承认的。
“宁太妃想念先帝,才情难自禁的吧?”被杨太后一本正经的调侃,宁太妃心底怒意油然而生,换做往常,她早就夹枪带棒回敬过去。可她终归有求于杨太后,只能受着。
“太后说笑了。妾是为了我那不争气的女儿牵肠挂肚。”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又何必强求那许多呢?”杨太后知道宁太妃所为何事,心就定了。
“太后,惠妍被毒虫所伤,终日缠绵病榻。裴驸马请人为她医治,治到现在命悬一线,右臂也保不住了。”宁太妃说着,掩面而泣。
右臂保不住了?
杨太后暗道:“谁让她小小年纪心如蛇蝎,非得打断赵矜的胳臂泄恨。而今遭了报应了!”
宁太妃不知杨太后心中所想,还在一味哭诉:“骑田岭拢共那么大点儿的地方,连个像样的大夫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