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茗拔了针,侧身躺在的床上。
身上还是那一身脏污的衣服,和柔软华丽的大床格格不入。
晚上闻茗果然开始发烧,高热不停,荀祉拿帕子裹着冰,不停的在她额头上按着,过段时间符离就施针一次。
眼前的少女脸很瘦削,睫毛不算浓密,但很长很翘,唇有些干燥和苍白,因为发烧脸颊红扑扑的,发丝很凌乱的散落在脸上,睡着了神情也不舒展,整个人很不安。
荀祉就这么看着,觉得一点也不好看:脏污、羸弱……
但他又想起,闻茗倒下前的那一幕。
得出了结论,这是一棵从污泥里长出的草,远不如园子里的花来的好看。
你如果做花就应该娇贵美丽,自然有人来浇灌呵护,你如果还只是一棵草,都这么丑了,还怎么好意思娇弱?
“你可要好好活着!”荀祉心里不断想。
既然绝处都没有放弃希望,就不要轻易的死了。
小红也蹲在床边,碧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闻茗,安安静静地不叫不闹。
昏迷中的闻茗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开始呓语:“娘,不要啊……爹……不可能……长官……美琳……”
“张观,梅林,什么人的名字?真难听!”荀祉很是嫌弃的想。
……
闻府三房还是一片阴霾,三夫人依旧没醒。
闻骞、闻彻当值回来才知道,也很是担忧,一直守着。
闻骞的妻子蒋印旋就一直陪在床边。
闻骞的妻子是闻三爷闻斐部下的女儿,也是将门之女,不算名门出身,但和闻骞都在幽州长大,算的上青梅竹马,加上父辈交情匪浅。就顺理成章的结合了。
蒋印旋离了婆母的床榻,看了看外间担忧的丈夫和小叔,开口说道:“母亲怕是心里一直记挂着妹妹,一直不停的叫着,时候不早了,明儿还要当值呢,你们去歇息吧,我和父亲在这里守着就行了。”
公公爱重婆母怕是片刻不会离开,自己作为媳妇的哪能不伺候床前,婆母对她也好,她自然也是真心的。
蒋印旋这么说,兄弟俩却谁也没动。
“嫂子你累了大半天了,坐下歇会吧,反正我们离开了也不安心,就在这里等着。”闻彻知道大哥是个不会说好听话的人,所以家里的贴心话都让他说了。
他觉得他要是不接话,大哥估计能当作没听到嫂子的话,亏得嫂子是个心宽不计较的。
当然他也没说让人回去休息的话,这话可以说,但哪个做媳妇的能这么做,纵使母亲并不在意。
闻骞一直紧皱着眉,不发一言。
蒋印旋也没客气,三个人就坐在外间,三爷一个人暂时守在里面。
一家人就这么一直守着天微亮。
三夫人终于醒了。
闻三爷可谓真是吓了一大跳,看见妻子睁开了眼睛,急急的问道:“清韵,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三夫人苏氏紧紧的抓住丈夫的胳膊:“相公,我看见茗茗了,都是血,浑身都是血,我们的茗茗受伤了,怎么办?”
闻三爷铁一般的汉子,轻轻的拍着苏氏的背:“没事了,没事了,茗茗不会有事的。”
“可是我真的看见了,茗茗她在哪里啊?怎么会受伤呢?她肯定很痛很痛,都没有人在她身边,爹娘都不在身边……”三夫人说着眼泪就这么滴落下来。
眼泪就像落在了闻三爷的心上,滚烫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