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就算你是太子,该不给的面子,还是不会给。
这话音落下,便见明修抬眸,一双眸子微微眯起看着医神,双手背在身后,“孤并非是来求情的。”
“哦?”医神有些意外的看向明修,“殿下如此关心无双郡主,竟不是来为她们求情的?那殿下……”
“孤是来替桃谨言求情的。”
明修转眸,狭长的眸子里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身上莫名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气势,医神凝神看着他,须眉微微挑起,“殿下可是以太子身份来压迫老夫?”
“并非……”明修长出了一口气,侧眸看向身侧的悬崖,目光定定的落到那朵石生花之上,“看起来,医神十分需要这朵石生花,不然,也不会在此处犹豫这般久了。”
医神正皱眉,便见那修长的身影朝着悬崖边走了几步,他捋着胡须嗤笑了一声,“殿下要以千金之躯换桃谨言一条命?”
明修薄唇紧抿,目光紧锁在那陡峭的悬崖之上,那石生花就生长在悬崖角落凸起的那块石头之上,若从此处下去,就算是轻功高手,只怕也是险而又险,可这方圆百里又的确只剩下这一朵石生花,这也是医神在此地驻足了将近两个时辰的原因。
“若孤将这石生花替医神安全取上来,医神便替桃谨言解毒,如何?”
医神定定的看着那道立在悬崖边儿上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冷笑了一声,转身,朝着来时的小路走去,声音随之传来,“随便殿下,只不过,殿下要紧着点儿小命,若是殿下当真葬身悬崖底下,可与老夫无关。”
说着,医神的身影便彻底没入了森林之中,明修目光微微闪烁,悬崖上那朵孤零零的小花儿仿若十分脆弱的随风摇曳着。
医神回到茅屋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那瘦弱的身影依旧倔强的跪在原地,一双清冷的眸子定定的望着茅屋的方向,由于几日没睡,一张原本清秀得到小脸儿上一片苍白,双唇也早已干裂,可她却像是没有了知觉。
路过她身侧,医神目光淡淡的扫过那双依旧跪在地面上的双腿,目光不着痕迹的闪烁几分,便是无视,转身朝着屋内走去。
很快,天色便彻底暗了下来,黑暗中依旧是那道素白的轮廓,孤零零的模样宛若月下幽魂。
直至另一道墨色的身影缓缓从黑暗中走出来,一直沉默着的楚念方才转眸,却意外的望见此刻明修满身狼狈——他的衣衫碎了几块,原本高高束起的发髻早已凌乱,裸露在外的肌肤大多青一块紫一块,一双狭长的眸子中写着几分疲惫。
与楚念对视,他定了定神,默然转身朝着茅屋的方向走去,旋即便是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医神大人,该履行承诺了。”
楚念因为跪了一整晚而有些摇摇欲坠的身子被一只大手一把扯了起来,她重心不稳,眼前发黑,方才身形摇晃,便跌入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之中,茅屋中的烛火再次亮起,医神衣衫整齐的从其中缓缓走出,看向明修的眸中依旧一片意外之意。
片刻后,他终于镇定下来,急急走下台阶,严肃的看着明修,“药,在哪儿?”
明修从怀中掏出那颗被小心翼翼保存完整的石生花,花根修长,被明修高高举起,方才堪堪拖在地面上,楚念疑惑的看着明修,便见明修严肃的看着医神道:“药在此地,医神大人可以履行诺言了。”
医神望着那朵月下随风摇曳的小黄花,目光渐渐镇定下来,片刻后,方才转眸看向楚念,“老夫可以随你们回去给桃谨言解毒,不过,老夫还有一个要求。”
……
待明修租到回程的马车,已经是第二日晌午,楚念怔然坐在马车上面,看着对面的医神认真的摆弄着自己手中的药箱,半晌,才皱起眉头道:“医神大人为何又答应我的请求?”
医神抬头,漫不经心的看了楚念一眼,又是一声嗤笑:“别因为这般老夫便会原谅你,那可是老夫唯一的女儿,老夫好不容易寻到她,却被告知是因你而死,饶是老夫心底知道这是那傻丫头自愿,可你若是位母亲,你会准许自己的女儿再受尽委屈之后死不瞑目?”
楚念皱眉,便见医神继续道:“老夫向来不懂男女之事,就连阿陌的母亲,老夫都不常关心,可阿陌不一样。”
“她母亲死得早,这孩子生而敏感又自卑,老夫独自一人将她拉扯大,难免有时候对她照顾不周,可她心地善良又天真无邪,被人欺负了也从来都不计较,你若是个好人,就该扪心自问,老夫之女可曾有半分亏欠过你和桃谨言?”
闻言,楚念不由得想起白陌在世时的滴滴点点,不由得半垂下眸子,心中愧疚之意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