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仇视着地上那只靴子淡笑:“贵府的待客之道,当真别致!”
宇文靖域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始作俑者已经呜嚎着跑了出来,他手持一把清江烟雨扇,怒将手中另一只靴子扔在花丛,指着光脚到处逃窜的赫连流星大叫:“杀我肥墩儿!本公子今日与你不死不休!呀!”
“还来?”赫连流星心疼地揉揉自己那气味独特的脚掌,边跑边嚷:“我都说了那主意不是我出的,冤有头债有主,谁把肥墩儿带来的你找谁去,找我干嘛?”
“我呸!”霍泱一个飞扑终于把赫连流星横身压倒在地,他骑在他身上一通乱拳招呼了过去,“把肥墩儿送去宫中邀宠献媚的不是你?带着它去招惹杨昭月那毒女人的不是你?看着我肥墩儿被刺死却袖手旁观的不是你?可怜我那冰清玉洁的肥墩儿最后没死在庖厨之手,没埋葬在本公子的五脏庙里,却成了那阴暗苟苟的宫斗牺牲品!这都怪你!是你是你就是你!”
肥墩儿?邀宠献媚?冰清玉洁?岳泽洛看着那扭打作一团的俩人,脸上的表情已经可以用拧巴来形容,宇文靖域在旁尴尬地笑了笑,赶紧叫人去把霍泱二人拉开了来。
“干嘛干嘛,别拉我!”霍泱撕扯着护卫,还不忘伸腿去踹赫连流星,被护卫架到宇文靖域二人身前后,他一打量岳泽洛,赶紧站定理了理衣袖,一派公子气度月朗神清道:“失礼失礼,不知这位是?”
宇文靖域白他一眼,作了介绍。
霍泱一脸大悟,“原来是东乾南侯阁下,失敬失敬,晚辈泷州霍泱,有礼有礼。”
岳泽洛顿时双眼泛光,“原来是霍家少公子,真是久仰大名,说起来本侯与令尊曾有一面之缘,令尊还是本侯的救命恩人,真没想到今日能恰遇恩人之子,真是幸会幸会。”
“哦?侯爷与家父还有这般渊源?”霍泱圆目一睁,故作温文,“这侯爷可要与晚生好好说道说道,请请请,侯爷这边请。”
“客气客气,少公子请!”岳泽洛一脸热忱,与霍泱相携着往花厅而去。
目瞪口呆看着那俩人如遇知己谈天说地而去,宇文铮发现自己早已掌控不住局面,身后赫连流星嗤之以鼻地翻翻白眼,坐在地上边穿着鞋子边道:“天下二货一般亲!”
浩清侯表示甚为赞同,难得得到认可的赫连流星正要骄傲地昂起头颅,他已经笑脸一拉,咆哮道:“那你还不赶紧去看着那个二货别有的没的净往外倒!”
赫连流星一抖机灵,撒腿便没了身影。
听到护卫来报,玉子衿已经猜到岳泽洛的来意,她默然挥退了护卫,宇文铮紧握她手,二人相视一笑,她道:“阿铮,陪我出去见见故人吧!”
“好!”
花厅中,宇文靖域和赫连流星抱臂坐在一旁欲哭无泪地听圆桌前那两人天南海北说天论地,半个时辰过去了,午膳已经摆了一桌,两人却一句话都没有插得上嘴,而岳泽洛一直嘻嘻哈哈,并未开口问什么别有用心的问题,正当两人防备心放松,而霍泱话语滔滔时,岳泽洛忽然道:“说起来当年在风漓城被拐的可不止我一个人呢,令尊可曾跟你提过,你能猜得到那人是谁吗?”
“我当然知道,那人不就是王妃姨”他忽然一竖玉扇抵住了嘴,乌黑眼珠一转瞥了瞥眯眼看他的宇文靖域,又瞥了瞥巧笑看他的岳泽洛,自动捂住了嘴巴。
岳泽洛一抠耳朵,“少公子刚说什么本侯没听清楚,王妃?”
宇文靖域重重地吐一口气,他就知道这人这几日有的没的找机会堵他的路定是有备而来,正要找说辞,玉子衿和宇文铮已经从后堂走了进来,“父亲,母亲?”
玉子衿向他笑着点了点头,把眼睛转向了岳泽洛。
一直以来的猜测得到证实,岳泽洛此刻却一脸震惊。那年在沂安再次见到宇文铮的时候,他就对这两个人的关系产生了怀疑,尤其后来玉寒忽然宣布玉子衿薨逝,而玉妙人却暗自告诉他玉子衿尚在人间的时候,一直避世清修的英成王妃却出现在了众人眼前,世间哪有那么巧的事?他难免就想到了其中关联,所以玉寒派他带容仪前来西原的时候,他不顾方出百日的妻女立马就赶来了。
看着那绝配天合的一对男女和他们二人所出的那天纵少年,岳泽洛良久才算是放心地低眸一笑,原来那年的风漓城被拐、上京城围剿、玉璧关乱战,背后还藏有这么一段他不知道的哀婉。
“泽洛”玉子衿轻轻开口叫他。
岳泽洛一笑点头,“猜到你可能在这里,便想着来瞧瞧,看你安好便好,回去也可叫妙人安心了。”
玉子衿轻轻“嗯”了一声,又问:“我听说你年前袭爵,以后可有何打算?”
岳泽洛一展身子靠在椅背,“我这人生性散漫不爱做官,现在的东乾朝堂也不是我久处之地,我打算辞官,带着妙人母女去历览四海,踏足五岳,完成幼年和‘二公子’的雄心壮志,如何?”
玉子衿扑哧一笑,“好,只是这次可千万不要被人拐跑了啊?”
“切,怎么会?”岳泽洛嬉笑着一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