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在桃花流水碧波上与钓叟同食的鳜鱼肥美,记得那年坐在松下林石听老游僧谈说的因果循环,不会忘记山南行道流火灼肤的烈日,还有严冬里江北割面摄骨的寒风。
渐渐地他爱上了这种生活,她曾说他生来骨子里就有一种宁静淡泊,他也确实爱上了这种淡泊,比起留在兰家做诗礼望族的贵公子,抑或留在北境做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军,他更爱这天下四时的风景和人情。
他闭上眼睛,坐在这杏花疏雨杨柳青风中,将自己过往的人生一一在脑海中流过。
百丈外的客栈门前,有人掀起车帘,淡然下了马车。
客栈掌柜的急急忙忙跑出门来迎接,紧紧尾随其后呈报着几个月来客栈的经营情况。听到那女子毫无波澜地“嗯”了一声,阳春三月里,他放心地擦了擦自己额角冒出的冷汗。
他有些小心地看了身前那女子一眼,但见她眉目如画,眸光沉静,削肩细腰,体貌修长,一身红裙鲜艳如火,气质却格外地简单干练,轻轻的目光移动就能给人无尽的压力。
有谁能想到,昔日霍家懵懂呆傻不谙世事的五姑娘,成日被人戏叫“憨胖儿”,竟能出落成今日这番精明锐利模样,掌柜的在为主家高兴的同时,心里也不由对这位新来的主子更多了几分畏惧。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账目统统重做,前堂的帮工再多招两个,后院的挑夫减去二人,账房由我带来的人接手就这些,去办吧!”霍绡玉声音毫无起伏合上了账本,掌柜的一阵惶恐,连连称是接了去办。
她捶捶乏累的身子,正要向后院走去,一阵风吹进大堂,一个大头忽然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