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天君,天君?”
第六天了,他不曾出现过。
这厮难道真的就这么死了?
“天君为何魂不守舍?”
“魂不守舍?”
“天君在想什么?难道是祭九?”槃明司怀疑道。
从那天天君回宫,他便是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他手中这朱笔已经掉了有一个多时辰,天君这持笔的右手纹丝不动!不知魂游何方,心思想到哪处去。
今日大殿上甘正这厮忽然性子急转说起好听的真是不可思议,一通讨好一般。倒有些臣子模样。
也不晓得这厮是排练了多久,说这话时心里面可是也在恶心自己。
可是天君却仿佛不是天君,被人换魂了似得。
他嘴上时不时念叨死了清净,可是心里伤感应在脸上,分明伤心欲绝。
而槃明司怀疑他所伤感之人便是祭九!如果是他,二人暧昧不清的举止实在有失体统。尤其天君现在竟然还惦记上他,这就……
天君不是个几岁的孩子,短短时日便对一个人如此上心,祭九到底做了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槃明司不清楚,可是天君眼角无端生出的红记,却是再也抹不掉。这又是个什么东西?槃明司十分惶恐。
“我想下凡走走,槃明司,你不必跟随。”
“……是。”
落梅庄——
落梅庄的红梅从未凋谢过,可是人……已经不在了。
“话说,是谁这样大意,竟然将这丹砂点在了你眉角下。真是蠢得可以。”
落梅庄的月童,他来过五次,见过他三面。往日里都是偷偷藏于树后窥视,今日不知怎么生出了胆量,敢出面与他说话了。
而一开口,他又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毕竟他来都是在挑时候,人少或无。
“你为何总是一个人?你生的好美,你的妻子呢?”
“我……没有妻子。”
“可是你眉角的红记又是谁给你点的?你说出名字,我给你查查。”月童奇怪,这人眉角的丹砂分明就是他落梅庄的手笔。这人有情,怎么会没有妻子呢?月童好奇,又缠着追问他,“你为何忧愁?可是有放不下的人?”
“他已经死了。”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他不会有活路。而此时他心生悔意,早已无处追寻。
一月有余,他心里又念起祭九。也只是念叨念叨,不曾派人去寻找他。
想着就这样忘了,忽而根深蒂固,除不尽了。
月童听了不敢多说什么,小小年纪,稚嫩的容颜,非要学着花甲老人两手一背,在那唉声叹气:分明一对爱相知,难相忘,又苦离别的苦情人呐。
“请问小童……这眉角红记是何寓意?”
“你不知道?”月童歪着脑袋瓜子,纳闷。
“我不知道。”
“这……”丹砂画眉有相思,红梅花染姻缘意。这是动情。可是月童不敢说出口,“那人一定是个傻子。倒应了这泪痣。”都说泪痣不好,这傻子倒应在自己个儿身上了。傻子,实在是傻子。
“的确奇傻无比。”那人……天君脸色有哀思,时时想起那夜情景,他分明拿出天生水。这厮却不接了。只因为见他为难,自己的性命就这样丢出去。傻!奇傻!
一月有余,不见他人回来。想必真的是……再也回不来了。
一月有余,甘正这厮最近有了动作。他心不在焉,许多都没有筹划。也是忘了。
心心念念掌控这天下,今时今日好像也没有那么迫切了。
他耳畔回想起的都是祭九的字字句句,他的一言一行。明明不该,偏偏又想起。
百年来,他是第一个用心护着自己的人。想来这才是他动心的情由。每每想起时他告诉自己不该,又告诉自己那人已死,多想想他又有何妨?
第七次,“今日……我会是最后一次来看你。”想了这许久,他已经想清楚了。即便时间倒流,他自然会选择那么做。
因为他是天君,便不由得自己爱上一个男人,沦为别人的笑柄。
“为何是最后一次?”
“因为……我要忘了他……”忘了那个百年来第一个一心为他着想的憨货。大概正是因为这一点,自己挂了心吧。突然,天君顿住,转身又瞧见祭九那嬉皮笑脸的德行。“你!你还活着?”
“九死一生。多亏我师傅出手,我这才有命回来见你。”
说话间祭九来到天君身边,伸出手,大拇指小心摩擦天君眼角浅粉色丹砂记。不如那夜的艳了。可到底他这心里多少有几分在意自己。
便是为了这几分,他也欣喜若狂:“真好。值得了。”
天君一拳过去!没用什么力道,软绵绵的拳头撞了一下,疼都不疼。
“本君是天君,收起你的目光,本君不喜欢男人!”
这一拳……祭九依旧揉三揉,嬉皮笑脸说:“好令人怀念的拳头呐!”
瞧着口是心非的心上人,嘴上说是不喜欢,眉角的丹砂记依旧在。
啧啧啧~
他听月童说落梅庄来了个好看的红衣美男,煞是漂亮。可惜了,眉角的丹砂红记生出,心上人却是没了。瞧他难过,也没敢告诉他这红记的情由。
他还不知道。
祭九瞧着倔强的人儿不屈不饶真是可爱,说了一定不会认账。而且要生气的。他也就没说。
“是。凤儿。这一月来,我很想你。你也很想我,对么?”
“本君岂会想你!”天君傲慢说。
“哦?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