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羿丞收好图纸,又管她要了梯田和水车的设计图。
先前承诺说要让大家有口热饭吃,做人不能言而无信。
并且这么多人从别处来,无房无地无根基,每日闲着也不是个事。
把能够利用的田地和劳动力全部用起来,生产力跟上了,这才是长久之计。
桥义寨的人对梯田和水车有经验,只要由他们带头,四处跑一跑,这事不难。
规划下来了,后续自然有人跟进。
正巧又是一年入冬之际,去年此时,也是桥义寨开荒的契机。
在做好安顿工作之后,所有人被登记在册,老老小小分队编制。
按照能力多寡分配事宜,食物能者多得,一切按照规章制度来。
尽量让大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不管是老幼妇孺,没有谁是无用的。
这样一来,两座城的人们就忙碌起来了,每天由领队带着吃饭、劳作,日子充实极了。
与此同时,守城军的日常也在不断接受新事物。
新武器的配备,伴随而来的还有新阵型。
进攻以及撤退,怎样配合能更高效迅速。
有道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赖于弩箭和棉甲傍身,守城军以少打多已成常态。
胜利最能带来信心,守城军尝到甜头之后,一个个英勇得很。
进攻力和防御力的胜出,给了士兵们较大的容错率。
双方死伤数目悬殊,这仗自然难打。
胡太深和罗畅风二人,再也不能仗着己方人多而随意发起进攻了。
况且在殷羿丞把广大民众转移过来之后,人数早就反超了他们。
虽然北梁数轮征兵,把绝大多数青壮年男子带走了,战死沙场的也不知几何。
然而剩下的人当中,还是有很多可用的。
把适龄青年搜罗一番,两座城勉勉强强也能凑个八万人马。
对比百晋的四万(原先六万,后死了几波),以及后方随时有可能绕上来的十几万,前路依旧坎坷。
在日渐寒冷的冬天,即将迎来小雪之时,百晋的另一部分军队终于过来会合了。
这是早晚会到来的一天,真正来临之际,人们的心底反而出奇的平静。
没有恐慌,没有压抑。
因为这期间他们共同做了许多事,开垦荒地、制造水车引渠,一桩桩都是亲自参与的。
阳安城和青花城方圆内土地广阔,全部被用上了。
到明年开春之时,种子会被播下去,百姓们自有属于他们的一份活计,一起干活一起吃大锅饭。
这不是强制性的,有经商头脑的人,还在做着老本行。
不愿意吃大锅饭的就不必干活了,能自个儿养活自个儿就成了。
没有手段的,靠着守城军的指挥,有饭吃有事做,谁也饿不死。
当然,做的这一切不是让大家伙内心平静的主要理由。
而是目睹了守城军的一次次胜利。
他们训练有素,武器和护甲比对方厉害,总是能全身而退,给对方带来不少损耗。
能赢就有希望,民众们看得了翻盘的可能,而不是一味地挨打。
“这天越来越冷了……”
老大爷穿着厚厚的袄子,缩在一旁跺跺脚:“也不知明年又会是什么光景。”
边上的大娘听见了,笑着接话道:“想那么远呢?总不会比以前糟糕,有吃有喝有口气喘就行了!”
“这话不错,”另一个大娘附和道:“我们这群无知妇人,人也不嫌弃,有活做有饭领,还给发棉袄,这种事以前哪敢想呢?”
虽说现在是集体生活,不像以前那样奋斗只为自己,但原来的日子太穷太苦了!
别提什么白面米饭,能求个基本温饱就行。
吃过苦的人,才最容易知足。
如今守城军的将士们,尚且没能人手一件棉甲,却不得不把棉花空一部分出来,做成袄子分发给孤寡老人。
目前还做不到人人有份,只是老人和妇孺优先。
毕竟这是个弱势群体,寒冬腊月,抵抗力不如青壮男人。
也亏得有当地乡绅给捐了不少银钱,才能收购到那么多棉花。
即便还远远不够,但只要挨过这个冬天,来年就好说了。
之所以要把群众的安抚工作落实到位,是因为人心太过不稳定了。
强敌当前,随便一个谣言就能击垮这支各路汇聚的军队。
条件再怎么艰苦,这个年也得过。
百晋军队全部会师之后,在年前发起过两次大总攻。
力度之大令人心有余悸,毕竟是那样庞大的一支军队。
不过都被早有准备的阳安城给化解了,只要他们守住这个城门,任何招数都不管用。
本就一直死守严防,加上气温降至冰点,哪怕不下雪,也能冻住一切。
殷羿丞派人往城墙上浇水,大半夜里一层层泼上去,瞬间结冰。
没几下,城墙就成了滑不溜秋坚硬无比的‘冰墙’了。
这大大增加了防守能力,百晋本就对紧闭的城门束手无策,现在更是无力。
弓箭射上去会被成捆的草靶子接住,完全是给对方送武器,其它什么火攻水攻同样难以实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