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凑近了跟前细看:五里村立。
又扫了眼其他观像,有趣,真有趣。
此处的蜘蛛网,竟比别处少了许多。
白面书生紧紧跟着我,我瞧他明明怕的很,却始终不肯回去。
玄清观的末任道主,死了十几年了。道观里的弟子,早在观主去世次年下了山。仅有的小弟子,留守着观门,也在五年前的天灾里归了西。
五里村的老人,十分感念旧情。出资立了这尊道童像,让他得以陪伴在恩师旁。逢年过节之际,常有老人来上香。
然而,外面的人,大多不这么想。
一观人等皆死绝,诅咒的流言悄悄弥漫。
可笑,诅咒?不过是人心不足罢了。
差爷见我出来,忙迎了过来:“可有眉目了?”
我摇了摇头:“还须查探,晚上我们还来,”
差爷似是舒了一口气,待到听我说完最后一句,脸色瞬间又郁了起来。推说了一番,见我执意夜访,终究是应了下来。
只是反复提醒我们,一定要佩戴好符纸和护身器。无论夜间发生了什么,都切莫离开房间里。
谢过他的好意,我二人便起身离开了这里。
“哎~仪公子,等等我,”何书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去……去哪里?”
我停了停步子,微微侧身,噙着笑:“你不饿?”
阳光细细投下,远近镀了层金辉。
何书生脸上泛起红晕来。
没出息,书生果真手无缚鸡之力。才几里的山路,也能累成这样!
我转过身来,继续向山下走去。
凡间常道长舌妇,说是那糟妇人最爱议论东家长李家短。
在世之时,每每倒弄是非,挑拨离间。最擅长诽谤他人,信口雌黄。一生说谎成性,害人不浅,死后打入拔舌地狱。地府小鬼拿着烫红的大铁钳子,夹着她的舌头慢慢扯长……
这类人最大的特点,就是爱八卦,视八卦为命。一日不八卦,便浑身好似油煎火烤,坐不得,过不得。于是,非得制造出八卦流言,才能安生。
孟酒说与我听时,我也只是笑笑,世上怎会有如此无聊的人。
我夹了个小笼包子,低头喝了一口粥。这书生八卦起来,也是要……仙人命啊。
动土的人,又死了一个,人群中不知谁说了一句。
远处的食客窃窃私语,两位官差抬着担子急匆匆走过去。
风起时,布下漏出一只青灰干枯的手。
街上人心惶惶的,第十三个了。
“为什么不离……”何书生一张口,我迅速提箸,准确无误的投了个小笼包子进去。
何书生终于安静下来。
我喝完小米粥,望着远处,托腮思量。
新来的太守信佛,欲挖此处荒观,改建成佛门寺院。这倒有些怪了,佛道两教虽时有摩擦,却也不会去做这种挖人门面的阴损事。
更何况,这里的村民分明不想……
现如今,动工的人,接二连三的死去。死因都说是不明,可是方才那双手呀……
我轻叩桌子,这太守真的信佛?受害人死因真的不明?
有趣,牵扯的东西真是越来越多了。
那些山民……我冷冷扫了一眼,一个探头的山民,登时缩回脖子低下了脑袋。
看了眼身边空出的一片,捕捉着空气里隐晦的气息。我挑了挑眉,真相就要浮出水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