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金银涎(二)(2 / 2)

香骨店 不余 1432 字 2022-06-27

在最美的二八年华,一顶软轿子,抬入了外户吴家。

吴家吴家,白手起家。不出两代,一方富甲。

阿娘对她说,我们小门小户,嫁到这样的人家,一定要温柔贤惠勤俭持家。

她点了点头,像水一样温柔。

可是,还没来得及得宠,便已经失宠。

只因,素白的帕子上,没有落下一点梅红。

她的夫君望着她:“你真脏,”

三年为妇,卑贱如尘埃。

她洗手做羹汤,裁剪缝衣裳

她想人心都是肉长的。

总有一天,那人肯听她解释。

总有一天,那人肯信她是干净的。

她没等到那一天,却等到了此生的谎言。

新煲的八宝汤,滚落到草丛中。

书房被翻红浪,他语笑嫣然,膝下承欢。

门突然开了,他衣衫不整地依靠在门前。

“进来,”他说。

她害怕地退缩,直觉告诉她里面有恶魔。

她转身就跑。

那一晚,素白的床单,开出一朵红艳的花。

“哈哈~真的,假的,”

真讽刺呀。

她抱着膝盖坐下,身上红紫成片。

吴家吴家,白手起家,有女为娼,有男为鸭。

那日以后,别人虐他,他虐她。

他说:“你真脏,”

她笑:“你也是,”

这府里没一个干净的。

钱让他们生活优渥,钱让他们高人一等,钱让他们失去人性。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吴家爱钱如命,她想,她也是个吴家人。

没有爱,有钱也是好的。

于是,她的珠宝堆满箱奁。

男人已老,她还风华正好。

没了金主的男人,花销却越来越大。

日子每况愈下,吴家上下非打即骂。

他把人推了进去,将她锁在屋子里。

是他毁了她,让她一生活成了笑话。

她从房中出来,凄冷地笑了笑:“你既骗了我,我又何必给你脸,”

自那以后,她就真的不检点。

旁人告诉她,吴有良又在眠花宿柳。

她笑了笑:“他怎么花出去的钱,我就怎么挣回来,”

他气冲冲地打了她的脸:“你这个脏女人,”

她抬头,目光清冷。

“是么,可惜你比我还脏,”

她是算准了,这个男人已经离不开她。准确地说,是离不开她挣的钱。

但她,到底低估了他,那个男人太会演戏。

于是,她成了别人口中的浪荡女,他成了他人眼中的痴情男。

她不屑。钱,钱,钱,她更爱钱了。

没有爱,有钱也是好的。

也许,她就这样过一辈子了。

直到吴有良与吴大郎醉酒争执。

说来可笑,这场争执的起因。不过是,谁在花柳巷打赏的最少。

她进来时,吴大郎已经断了气。酒坛子的碎片,径直插在吴大郎的脖子里。

吴有良双眼猩红的看着她。

她是真的害怕,小腿止不住地颤抖。

他将瓷片,抵着她胸口:“人是你杀的,”

不是我,不是我。

她慌忙后退,跌坐在地上,血水瞬间染透了罗裙。

“爹,爹,”

禄儿跳着走了进来:“你们在干什么?”

“啊——”

室内一声尖叫,禄儿两眼一翻昏倒过去。

他用手捂住禄儿的鼻息。

禄儿的脸上泛起不自然的红潮。

“人是你杀的,”

“你的名声那么坏,禄儿也是不愿跟你的,”

“替我顶罪,不然禄儿……”

她恍恍惚惚走来,颤抖地接过他行凶的碎片。

“待他好”

他眼中的凶光渐渐退下。

跺肉如泥,削骨如细。

我离开她的梦时,她扬起了嘴角。

次日,城墙新贴了榜文。

文如下:

恶妇吴陈氏,勾引吴大郎未遂。心生恨意,持凶杀人。

剁肉为酱,藏尸于面皮,现已畏罪自杀。

兹情节恶劣,特判鞭尸三百,尸骨不准收敛。

……

三月后,吴宅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