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便是:重九佳节。
今儿一大清早,店里的伙计就爬起来了。小黑早就发好了面,躬着身子站在长长的案桌边。两只大掌不断地飞舞翻转,一边掐面一边把馅儿添。
桌上放着十几个小盆子,都肩并肩地排成了两队。小盆子里堆满了,各色各味的馅料。
有暗红色的枣泥儿,有紫红色的薯面儿,有米黄色的芝麻粒,还有茶褐色的桂花酱。
其它的如:核桃粉子杏仁干,栗子面儿松子团,烤茶末儿干花瓣,还有果干和椒盐。都一一码好,随时供人取用。
兆瑞拨掉了头上的草,急急忙忙跑去后院洗手净面。又火急火燎地钻出来,连蹦带跳地滚到小黑身边。美其名曰:帮帮小忙,打打下手。
一对鼠眼滴溜溜地转,贼鼠爪子还不时伸进盆里面。它迅速抓起一把果脯儿干,不管不顾地就往嘴巴里按。
我顺手拿起素锦团扇,狠狠敲了一下它的脑袋瓜儿:“还想不想,吃重阳糕了!”
“这会子狂塞,待会下馆子不带你!”我剜了它一眼,没好气地说。
“别啊,别啊,好主子,这般绝情做甚,”兆瑞忙吞了两下口水,转过身子一把指向小黑。
“这事也不能全怨我,都怪他做的太好吃了!”
它表情严肃,大睁着鼠眼,一本正经地说。
我:“……”。
左右也帮不上什么忙,我索性打发它去街上买些小东小西。
谁知它乐癫癫地接过银钱,临走时还在杏仁盆中抓了一笔。
我抽了抽嘴角,果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次日,天蒙蒙微亮。
兆瑞小黑,早就穿戴整齐,备好了出游车马。将水果、糕点、花酒一一码好,放进了马车内的隔屜里。
待我梳洗完毕后。
兆瑞急忙迎了过来,拖着我就往马车那里走。边走边喊:“主子呦,快点快点儿吧。去晚了,就没好地儿了,”
“弥团儿呢!”
“哎呦,小主子!”
兆瑞拍了拍脑袋,急忙丢下我跑回香骨店。
迎面一道白影落到兆瑞头上,又踮足一跃跳进了我怀里。弥团儿优雅地转过身子,粉嫩的舌头在爪子上又舔了一遍。
“上车,”我揣着弥团儿,在马车里落了座。
“驾~”马鞭倏然扬起,车轮子轱辘轱辘地碾过平地。
我掀开窗帘看去,天东街两边摆满了秋菊。红粉金紫橙绿,花丝缱绻叠依,竟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妍丽。
忽然,马车停了下来。
我正疑惑应该没这么快到的,却见兆瑞扒开帘子探着小脑袋:“主子,主子,咱们再去吃一笼灌汤包吧。弥团儿还小,可不能饿着它啦,”
弥团儿默默转过身子,将毛绒绒的屁股露了出去。我抚了抚弥团儿的背,直到它不再无声抗议。
“你自己想吃直说就是,平白无故让弥团儿担什么名,谁还不知咱们店里,最最馋嘴贪吃的就是你,”
“嘿嘿,嘿嘿,”兆瑞摸头傻笑。
马车拐进了一条八尺巷子里,径直来到新元街口的老丁汤包店。兆瑞麻溜地停好马车,蹭得跳下马车头。
鼠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又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