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娇羞地别过脸去。
“阿呸,”兆瑞跳了起来。它急急忙忙地挡住,赵小魔王的去路,“你想的美!”
素娘端着茶盘,笑盈盈地走了过来。
“什么事,竟这般热闹?”她噙着笑,眉毛微微一挑。
兆瑞二人互瞪了一眼,又各自叉着腰转过身去。
“别管他们,”我抬头说道。
素娘掩面轻笑,也不介意二人的敌意。她伸出纤细的手臂,行云流水地展示了一场茶艺。
我忽然想起,罐中的茶叶已经所剩无几。今年的分例,竟然忘记差人出去采买了。
“走,买茶去!”我倏地从塌上站起,朝着素娘那边看了过去。
素娘净了净手,移着碎碎地步子走了过来。
她低着雪白的天鹅秀颈,细心地替我理了理有些皱的衣衫。又将我不知何时掉落的一撮发丝,小心翼翼地拢回了束着的发髻里面。
“走吧,”她拍了拍手说。
这姑娘,真是……强迫症又犯了。
马车约摸行驶了半个时辰,便来到了茶叶文玩云集的北市。
不同于南市的大气繁华,北市的店铺紧凑又内敛。整条街上大多是一间大的铺子,偶尔有一两个稍大的铺子占地也不会超过三间。
赶巧北市今天,又新开了一家茶叶铺子。兆瑞停下马车,非要挤进茶店里看一看。
几个店伙计站在门边,正在卖力地朝大街上吆喝。他们个个穿着同款的窄袖胡纹服,头上戴着高高的翘角帽。
见我们下车朝这边走来,皆低下头来朝我们深深鞠了一躬。
异口同声道:“欢迎光临,余记茶叶铺。几位客官,快快里面请,”
素娘戴着面纱轻笑,她点了点头。便移着轻快地步子,走到了茶叶铺子里。
这家铺子,采用了敞开式售卖。
一些常见的品种,都放在中央特制的格子里。
其他罕见昂贵的茶叶品类,全都放在了后面的抽拉式货架中。
素娘略略扫了一眼店中,径直走到了中央的茶格旁。一一掀开茶隔盖子看了看,不时拿起一撮茶叶,放在鼻子尖闻一闻。
有时候还要,对着阳光仔细观察一番。但看了半天,她也没决定买什么茶叶。
那店小二也不恼,一直陪着笑跟在她后面。
我倒是心意懒懒,径直走到碧螺春的格子前。正准备让身后的店小二,给我随便地包起两罐。
她却突然开口:“老板,换一批来,”
“哎呦,几位竟是个识货的,”
那余老板脸上一惊,旋即笑意盈盈。他放下了紫砂杯子,恭敬地迎了上来。
“几位客官,请随我后房来,”
余老板招了招手,领着我们进了帘子后。
帘子后面是一个不大的小院,院后有两间狭窄的厢房。余老板半躬着身子,领着我们去了左边的一间。
他从腰间取出一串钥匙,拿了铜制的一把钥匙开了门。
房内是围成一排排的漆木架,架上摆满了大小规格不同的茶罐。靠着墙边的皆是大罐子,中间的是最精致小巧的罐子。
整个房间的茶罐大小,呈回字状,向中间递减变化。
素娘噙着笑,走进了最中间的货架。她连连打开了,几个白底青花的陶瓷罐子:“好茶,好茶。色泽乌褐,条索紧结。茶香幽远,绿叶红边。“
她轻轻闭上了眼睛,片刻后,又睁开了桃花眼:“这般上等的武夷山岩茶,只怕是费了不少心思,余老板真是好能耐。”
素娘侧首,看向了不远处的余老板。眸眼之中,闪过了一丝不明的情绪。
“好眼力,不知姑娘祖上……”余老板笑弯了眉眼,态度依然恭谨,却夹杂了一丝警惕。
“不过是个,走马的茶贩子罢了,余老板不必紧张。”素娘神态自然地,指了指附近的几个罐子,“这三样各包一罐,”
不知又发现了什么,她突然向架子拐角走去。缓缓弯下了纤细的腰肢,从倒数第二层的一个格子里,抽出一个朴素暗淡的小罐子。
她咯咯笑了起来:“怎么,余老板还藏私不成?这罐,我们也要了,”
余老板拍了拍手,面上笑意更胜。
“好茶送知音,这罐茶我送了,”
“余老板爽快,”兆瑞笑嘻嘻地接过了茶罐。
我:“……”
素娘掩口笑着,与余记老板福了福身作别。回过头来扯了扯我的袖子,半推半就的将我带出了茶铺。
我晕晕忽忽上了马车,总觉得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
马车轱辘轱辘地行驶着,很快拐到了医馆聚集的青柳巷。
“停,停车,”我掀开车帘,对着兆瑞喊道。
吁~
马儿仰天长鸣。
兆瑞倏地跳下马车,它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我:“主子~什么事?”
“买茶,”我平了平面皮,声音淡淡地说。
兆瑞突然跳了起来,一对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是刚买了吗?”
“碧螺春,”我轻轻吐了三个字。
兆瑞讪讪笑了笑,它挠了挠后脑勺,有些尴尬地说道:“那个,红茶绿茶都是茶。偶尔换换口味,也是挺不错的。再说,勤俭节约是……”
“哦,荤菜素菜都是菜,以后餐餐吃素吧,”我抬了抬眼皮,说的十分随意。
“主子~主子~”
咯咯咯咯……
素娘会心地笑了起来,她拿出灰扑扑的罐子,在我眼前晃了晃:“看看,这是什么?”
“这……”
我疑惑地接了过来。
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咚”的一声。
我转过头来,只见对面的薛记医馆前,跪了一个穿着桃色对襟衫的姑娘。
“薛神医,”
“请你一定,救救我家小姐,”
她说。
声音哽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