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瘦了,瘦了很多。素日里那个,宁愿胖死,也不肯舍下,一口美食的孟酒。竟也有了,旁人梦寐以求的,尖下巴、细蜂腰。
我碰着她,瘦骨伶仃的身子,心里一阵酸涩。
“你醒了?”孟酒睁开懵懂的眼睛,侧头仔细看了我一眼。泪水顿时决堤,犹如磅礴大雨倏然下起。
她紧紧抱着我,哽咽道:“太好了,你终于醒了,他们都说……你醒不过来,我是不信的,”
“你怎么会死?抽筋断骨你都熬了过来,毒箭火雨你也冲了出去。一只多毛狐狸,不就咬了你一口,怎么就能伤到你,我才不会信的,”
孟酒睁着红通的眼睛,盯着我一动也肯不动
。
“身边的美人,还没看够呢,我怎么舍得死?快别哭了,跟兔子似的。我都饿了,正好拿你红烧了,”我拍了拍她的背,尽量轻松地安慰她。
噗嗤,她倏地笑了一声。
孟酒收回泪滴,朝我胸口打去:“死竹子,竟敢取笑我,”
“不敢了,不敢了,”我忙摆了摆手,凑近她耳边,“谢谢你,酒儿,”
“有什么好谢的,下次你给我省点心,我就谢天谢地,烧香拜佛了,”孟酒扑朔着双眼,努力作出凶狠状。
“咳~咳~”背后两声轻咳。
我回过身来,才发现串花珠帘边,竟立着两个人,便歇了嬉笑,快步上前作揖。
孟酒拉下脸皮,很不高兴地说道:“你理他们做什么,不用给他们行礼,他们还没资格。”
年长的约摸三十六七岁,头戴十二旒冠,身穿金丝回纹袍。剑眉轻挑,桃目深邃。行动间天然一股风流,想必这就是那青丘狐帝。
我见这人五官有点眼熟,方想起竹林欲要掳走我的红毛狐狸。
旁边这位,穿着一身绣花白衣,青丝工整的束起,头戴紫金玉冠,发上垂下两根细丝带。负手而立,轻摇着宝扇,说不出的风流倜傥。几日不见,荻落更加光彩动人了。
“恭喜殿主,重伤痊愈!”狐帝面上含笑,向我贺道。仿佛并不在意,孟酒方才的无礼。
我捉摸不透,这位狐帝的意思,只好点了点头,颔首回了声谢。
老狐狸扯了扯小狐狸,小狐狸回扯了老狐狸。这一大一小的狐狸,站在了六尺开外之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忸怩了大半天时间。也不知两只狐狸,究竟打着什么主意。
我觉得十分无趣,便起身欲回房里。
白衣荻落,突然开了口。他平了平面皮,一抹潮红爬上耳际:“这……还是...还是我来说吧,”
我定着眸子看了过去,白衣荻落身形一僵。
有古怪!
我不由得,竖起了耳朵,仔细听起来。
“殿主救了我五弟,就是咬你的那只狐狸,我们青丘上上下下,都对殿主甚为感激,”
荻落错开了视线,手背在了身后面,一脸不自在地对我说。
“难怪青丘,这么不要脸,原来是家族遗传的!”孟酒静坐在床沿,翻了翻杏眼,出言讥讽道,“分明是你家弟弟,强行与她结契,将自身伤害转移……”
“这...这个~过程不重要,结果才最重要,”狐帝厚着脸皮,捋了一把青黑胡须,突然地从中插了一句。
孟酒冷哼一声,别过了脸去。
呵呵,强行给我戴了一个,救命恩人的高帽了。
白衣荻落讪讪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姑娘救了阿弟,生命垂危,与阿弟一同陷入昏迷,”
“为救二位,只好将你们带到青丘,投入青丘圣火——青琉业火中,好在两位福大命大,依次醒了过来,”白衣荻落顿了顿说。
“继续~”我见他神情有些不对劲,似乎在想着什么措辞,心中顿时涌过一个不好的预感。
“呃,姑娘原先伤了根基,又未复原,自然烧得久些。青琉业火本就有重塑根骨的功效,只是一般人不知晓,”白衣荻落咬着银牙,继续说道,“我们就自作主张,借着业火,给姑娘重塑了原身!”
我见那荻落额上冒出细汗,扬了扬嘴角,盯着他笑。
这等好事,怕我成这样,定是搞砸了吧。
“只是……姑娘非我族类,效果可能……有些走样……”荻落一口气说完,便猛擦了一把汗。
“走样……”什么鬼?我疑惑地转过头来,看了眼孟酒。孟酒干笑了两声,缩了下脑袋。
心中一阵咯噔,我轻轻转了一圈,化作原形,登时一场大火,平地而起,迅速蔓延。
青丘狐帝连忙拿出扇子,扇灭了大火。
我低头看了眼方才烧卷的秀发:“好,好的很!”
泥人尚有三分性,我召出利剑,对着荻落砍去。
孟酒噔地一声跑了过来:“你快歇着,我来动手,”。
孟酒甩了甩鞭子,向荻落追了过去。
“是、谁、给、我、塑、的、竹、身!”我停下步子,咬着银牙,一字一顿地说。
老狐狸闻言,撒腿就跑,我提剑就追。
一大一小化,作原形的两只狐狸,很快在转角相遇。
“爹,塑竹身就塑竹身,您弄个什么花!”小狐狸不满地嚷道。
“我不是一时手痒,没控制住嘛!”老狐狸摸了摸鼻子,一脸尴尬地说。
“您倒是手不痒了,我的皮就要痒了!您捏什么不好,给人家捏朵梨花,”
小狐狸一脸埋怨道。
“臭小子,废话真多!哎呦,剑来了,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