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1 / 2)

闻言,蔚擎看向穆栀,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问到,“现在?”

他有些摸不准穆栀是什么想法,他只知道,她现在想跟他结婚,肯定不是因为想嫁给他了。

穆栀望着蔚擎,蠕动了一下唇角,最后讪讪地笑道,“没什么,你就当我疯了,在说胡话吧。”

她走到沙发旁,撑着沙发上的书籍,抬手覆在脸上,搓了搓,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撤开手,却是手中一片湿漉。

蔚擎上前,揽住她的肩,低声,“怎么了?”

穆栀喉中酸涩,张开嘴,最后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摆了摆手,轻轻地摇着头。

“只要你想,我们在这里成婚也可以。”蔚擎揽着她的肩,低声地循循善诱,“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现在突然愿意了?”

回应他的先是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穆栀哽咽的声音,“你就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或者玩笑话也行。”

蔚擎沉吟片刻,转过她的身体,让她面对自己,握住她发凉的手,缓缓问到:“为了外公?”

闻言,穆栀情不自禁泪立马就往下掉,一颗一颗地落在他的手背,比她那手更凉。

她抬眸,眼里全是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闪烁打旋。

她紧抿着下唇,把嘴唇抿得发白,望着蔚擎的眼眸里,盛满难过与崩溃,“不是都说,家中要是有什么事,让家中的人婚娶冲喜就会好吗?”

话落,她闭上眼,眼泪从眼眶滑落,顺着脸颊一直到下巴处,凝成泪滴。

她闭着眼,别开了脸,“我知道不应该相信这些,我也知道我不应该强你所难,也不应该跟你说这些,你就当我胡说八道吧!”

穆栀觉得,她快要疯了。

她在接受新思想,新教育后,是不怎么信这些东西的。但是她觉得她试了所有的办法,也没有办法叫醒“装睡”的程云正。

人一旦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就什么也顾不得了。

她想的不是到底有没有用,只想着也许有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可能,她都想试一试……

可是话出口,她就知道自己错了。

她不能这样要求蔚擎,更不能让他在这种情况下娶了自己。

那个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突然闪现出的想法,只是自然而然地想到就自然而然地说了。

可是当她拉回理性的时候,话已经说出了口。

蔚擎看着她闭着的眼,泪痕在灯光下轻轻地闪动,她却倔强地绷紧下颚。

那睫毛早已被眼泪润湿,那合上的眸子里,遮着她走投无路的绝望。

他喉咙一片干涩,伸手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大手抚着她的后背,艰涩道,“会好的,你外公那么以为德高望重的人,上天是不会把他带走的。你要相信你外公的意志,他能从手术室中挺过来,也肯定能够醒过来的。”

穆栀咬着唇,自己也没有留神,只感觉舌尖突然弥漫开来铁锈般的甜腥味儿。

她死死地咬着唇,没有说话,只是点着头。

过了好一会儿,蔚擎感觉她的情绪稍微地缓和了些,才把她从怀里拉出来。

却见她唇间血色,立马凝起了神色。

但见她紧皱的眉头,责备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抬手,伸出手指轻轻地拭去她嘴上的血迹,拧着眉,沉着眸色,却始终一句话也没有说。

那天晚上,蔚擎一直留在病房陪着穆栀。

两个人先前的矛盾,好像就这样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穆栀在蔚擎的帮助下,整理了一下沙发上的书籍,全部都挪到另一侧的桌子上,好让蔚擎能够在沙发上睡觉。

做起事情来,穆栀的情绪才感觉好很多。

第二日。

蔚擎带穆栀去了六婆那儿吃馄饨。

程云正是陵城最好学校里面的教授,又加上程家一直都是陵城的书香世家,是以他住院,不管真心与否,很多人都去看望,寻常人家不少的人都知道他住院了。

六婆把馄饨煮好给她送过来,这一回给她煮了一大份。

其实穆栀这段时间都没有多大胃口的,会为了身体吃一些。

本来这些她是吃不下的,但看着六婆笑盈盈的脸,穆栀还是努力塞了进去。

六婆煮好坐进来的两个客人的馄饨后,便坐到穆栀的旁边,“小栀呀!”

穆栀闻声抬头,听六婆说。

“你外公的事,我们都听说了。”六婆一开口,穆栀便眼神黯然了下来。

见六婆伸出手,像俞子美一样,满是褶皱的手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背,“你听六婆说,人呐,都有各自的命,各自的难,不用担心,不用着急,你外公呀,这么大把年纪的人了,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

“我们这些老头子老婆子呀,心态啊,那已经是很好了,有什么看不开的。不过呀,虽然说我们也都看透了,这把年纪早晚都会死,但是能够多活一天,干嘛要放弃不是?我们这身体呀,就是缓慢了一些,早晚都会好起来的。”

“你外公呀,也就是这老胳膊老腿大不如从前了,所以呀,他醒来是要慢些罢了。”六婆语重心长地说到,“遇到什么事呀,要慢慢来,就像六婆和面,也得等面发好了才能继续,对不?有些阶段是必然的,那你也要相信你外公。他呀!都没有好好跟你道别,怎么能够放心得下你这个小家伙呢?”

“你且安心呐!”六婆一脸慈祥,拉着她的手,轻轻地抚摸宽慰到。

也不知道是因为亲近六婆的缘故,还是觉得她说得确实在理,但穆栀的心态确实要比先前平和了许多。

“你呀,要做的事呢,就是没事儿多去看看你外公,跟他说说话,闹闹磕儿。没准听着听着呢,就跟你聊起来了呢?”

六婆的话落,穆栀也忍不住笑了。

“你看,笑了吧!穆丫头呀,你还是要笑着才好看的咯!要是你外公啊,也想看到你笑着的样子,而不是……”六婆还像一个小孩儿似的,立马把脸皱在一起,做了个样子,“这样,要是你外公看见,醒来了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

穆栀知道六婆后面的话是让她放宽心,开心点。

“谢谢六婆。”

“谢什么谢!你要谢啊!就把六婆今儿给你做的馄饨呀,都吃光光的!”六婆见穆栀心态好了很多,也就放下心来,然后撇头看了一眼坐在穆栀旁边的蔚擎,“听说呀,你这些日子,都没有好好吃东西,要是饿瘦了,六婆可第一个不饶你!”

穆栀转过头看向蔚擎,见他泰然自若地吃着碗里的馄饨,像是那些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吃完馄饨,穆栀说想去医院再看看。

蔚擎一听,立马拧眉,“你昨夜才……”

“我就去看看,看完我就回家。”穆栀抬眸望着他,眼里的恳求,“就几分钟。”

最后还是蔚擎的妥协。

两人来到医院,刚好看见在病房外鬼鬼祟祟的程冬青,穆栀上前拍了拍她的肩,吓得她捂嘴差点惊呼一声。

程冬青回头见是穆栀,蠕动了好一会儿嘴角,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最终低下了头。

穆栀看了一眼病房的方向,“你想进去看看外公?”

程冬青一直垂着头,沉默许久,点了点。

“今天舅舅没有课,现在是他在里面陪着外公。”穆栀话落,就见程冬青猛地抬起了头,眼里,害怕与内疚交织,转身就准备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穆栀说到,“你要是想来看外公,后天晚上是我在。”

程冬青身影顿了顿,然后才离开。

等程冬青离开,穆栀才推开房门进去。

程东森正在擦桌子,回头看到穆栀还有些诧异。

“我再看看外公。”穆栀解释到。

她状似顺口地问到,“对了,舅舅你找到冬青了吗?”

先前一直一心在程云正身上,穆栀也没有问过程东森关于程冬青的事。

原本以为那天他就把程冬青找着带回家去了,可是刚刚的情况看,不尽然。

程东森动作一顿,继续擦着桌子,他没有看穆栀,低着头,像是擦得十分的专心,“没呢!也不知道她跑哪里去了!恐怕是找了施君良,把她藏起来了吧。”

程东森语气虽然听起来十分的平静,但是还是能够感受得到他的担心的。

穆栀点了点头,说了一句,“舅舅别担心,冬青也这么大了,会照顾好自己的。”

一边是自己的父亲,一边是自己的女儿。

父亲因为女儿住在医院昏迷,女儿也下落不明,穆栀看着程东森,想来他心里的压力和负担远比自己的重太多。

穆栀在病房再呆了一会儿,穆栀才走。

蔚擎一直送她到穆宅的路口,看着她回家才折身离开。

回到家,穆文钦坐在大厅,看到她回来,立马站起来,“小栀,你回来啦?有没有吃早饭?我叫厨房给你做了粥,温着呢!你是在膳厅吃,还是一会儿叫人给你送回房间去?”

“谢谢大伯。”穆栀本来想说“已经吃过了”的,但是听到他后面的话,她就只得改口了,“送到房里吧。昨晚没睡好,一会儿想眯一会儿。”

“好。”穆文钦点头,“那你先回房间去,一会儿就送过来。”

穆栀刚想点头,便听见从旁传来穆邵礼的声音,“大伯不必这样的,小妹她也不小了,不用把她当小孩子看待。饿了该吃饭,她还是知道的。”

闻言,穆文钦便是一脸尴尬。

“二哥……”穆栀转过头去,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见走再穆邵礼前面的俞子美侧过脸看了他一眼,“你大伯也是关心你小妹。”

穆邵礼没有再说话。

俞子美说完穆邵礼,转过脸看向穆栀,便是一脸和蔼,“囡囡回来了?累吗?”

“不累。”穆栀笑着摇了摇头,看向穆邵礼,“二哥,我有事想问问你,能不能跟我去趟后院?”

穆邵礼看着穆栀,那望着自己的眸子,点头,“嗯。”

两人离开大厅,朝着后院走去。

等回到房间,穆栀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躺在贵妃榻上,而是在桌旁找了个凳子坐下。

“二哥,你是不是不喜欢大伯?”

既然是兄妹,要说什么事,也不用拐弯抹角。

穆邵礼没有否认,也坐在了穆栀旁边的凳子上,提壶倒了两杯茶,一杯推给穆栀,一杯自己端起来喝了一口。

“你干嘛那么不喜欢大伯?”穆栀疑惑不明,“我觉得大伯其实还挺不错的呀。”

穆邵礼掀眸,挑眉,“就因为他给你献了一个月的殷勤?”

穆栀:……

穆文钦对她的关心,怎么到穆邵礼就变成了献殷勤了呢?

“小妹!”穆邵礼喝完茶,把茶杯放到桌面上,正准备开口跟她说,在穆家,除了他和穆邵卿,没有谁是那么纯粹地对她那么好的。

因为他们三个才是身上流着一模一样的血,其他的人都不算,不要轻易的就被那表面的功夫欺骗。

更不要因为,穆文钦是穆家的人,就完全放下心防,去相信他。

可他的话还没有出口,就见青鸽端着一碗粥进来。

“二少爷。”先是跟他打了个招呼,然后把粥放到穆栀跟前,“小姐,这是大老爷叫厨房给你温的粥。”

语气里,都是慢慢的欢喜。

穆邵礼眉心跳了跳,俩主仆都一个样儿。

“二哥,你看,大伯其实挺好的。”穆栀端过粥非穆邵礼看,“你说,要是献殷勤,能够这么事无巨细吗?”

穆邵礼:他就是那样的人。

“而且啊,二哥,他是我们的大伯,都是一家人。家人对彼此的好,有什么献殷勤不献殷勤的呢?”穆栀问到。

穆邵礼心中叹气,也许父亲当年也跟你一样的想法。

“何况,他是奶奶的儿子,现在,奶奶的孩子就剩下他跟姑姑了,姑姑也嫁了人,虽然这个是老一辈的说法了,但目前来看,多数人的心里想的还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嫁出去了,就不再是自家的人了。对于奶奶而言,她的孩子里,就大伯一个了。”

“二哥你就算不喜欢大伯,也不用表现得这么明显吧。不然你让奶奶夹在中间,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孙子,俗话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不是让奶奶更为难么?”

穆邵礼目瞪口呆地看着穆栀,打死他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他的小妹妹,竟然会这样语重心长地劝说他。

“每次在医院看到舅舅的时候,他就很难过。一边冬青是他女儿,一边外公是他父亲……”

“好了,你别说了,二哥听你的就是。”穆邵礼连忙打断穆栀的话,举手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