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可是我心里疼(2 / 2)

“你这个样子……”哪里像是没事的!

桂馨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门口俞子美的声音打断。

“囡囡!”在青鸽的搀扶下,俞子美跨过门槛,“怎么样?有没有好一些?要不要奶奶再把医生叫来瞧瞧?”

穆栀刚转过头,俞子美便快步走到了里间,进来就立马坐到她的床边。

抬手碰了碰她的额头,感觉不那么烫了才松了一口气,“烧退了,好了好了。”

“奶奶。”穆栀的鼻音还有些重,“你怎么来了?”

“你还说。”俞子美如同方才桂馨一般,嗔瞪了一眼她,“你怎么可以就在那雪里头站着,要是烧坏了你要奶奶可怎么办?”

“对不起……”穆栀垂眸。

她也没有想过那么多,就只是觉得,不想走,不想离开,好像,就站在那里,能够离蔚擎更近些,好像她一离开,就永远地离开她了一样。

她也没有察觉到什么时候下的雪,她好像感觉不到风,也感觉不到冷,直到看到大哥到她跟前撑开伞,才注意到,雪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了。

明白穆栀此时心里一定是苦的,又见她软下来,俞子美的心也一下子就软得一塌糊涂,“好了,说什么对不起……”

俞子美声音开始哽咽,“你没事就好。”

“好了,饿不饿?奶奶叫厨房给你温着清粥,要不要奶奶叫人给你端过来?喝一点?”

穆栀其实没有什么胃口,不过看到俞子美关切的神情,便点了点头。

俞子美叫人把粥端了过来,喂了穆栀小半碗,见穆栀病恹恹的,也没有开口想说的,便也没有逼她,就让她先睡下,什么事,明日再说。

她非要在这儿看着穆栀,后来被穆栀劝回了屋。

桂馨扶着俞子美回屋后,俞子美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又叫桂馨今晚辛苦些,还是去后院守着穆栀。

桂馨回到穆栀房间的时候,穆栀刚坐在床边,也不知道是要起来,还是起来过了要躺下,她连忙上前扶住她,“小姐可是有什么需要?”

穆栀摇了摇头,撑着床,躺下了。

也清楚,桂馨姨肯定是俞子美不放心叫过来照顾她的,“桂馨姨,我先睡了,你去柜子里取床被子,在榻椅上对付一晚。”

看了一眼外间的贵妃榻,又道,“外头冷,一会儿叫青鸽再搬个暖炉子放到那榻椅旁,这样你晚上睡也暖和些!”

“哎!”桂馨应到,然后上前给穆栀掖下被角,“小姐你先休息,我你不用担心,自个儿是晓得的。”

穆栀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桂馨给她放下床幔,好像感觉有风在往屋子里钻,在房间里绕了一圈,才发现有一扇窗掩着,风从缝隙一个劲儿地往里头灌。

关上窗,她去了外间,刚好碰着青鸽进来,拉着青鸽低声责备了两句,说她窗户不好好关,要是穆栀因着那冷风又受凉,可要罚青鸽了。

青鸽连忙应下她的错,但是心里有些犯嘀咕,方才每一扇窗她都检查过了,怎么会有掩着的。

不过她的性格有些大大咧咧,也以为是自己马虎了,连忙保证说自己以后一定多加注意。

两人关掉了里间的灯,桂馨去旁边青鸽的柜子里抱被子过来。

顺便先去洗漱了一番再过来。

一进门,桂馨便感觉有凉丝丝的风在屋子里回荡。

她疑惑地朝里间走去。

青鸽给桂馨铺着贵妃榻,看见桂馨朝里面去,有些疑惑地跟过去。

见她在一扇窗户跟前停下,看着窗户小声嘀咕,“方才才关好了,怎么又打开了?”

青鸽看了一眼窗户的位置,立马回过头看向床上的穆栀。

只见床上的人侧了侧身。

青鸽了然,见桂馨伸手又去关窗户,她连忙上前阻止。

“拦着我作甚,这要是不关好,小姐要是再受了风,才退下的温,又该烧起来了。”桂馨有些责备青鸽的不懂事。

青鸽按住她的手,朝她摇了摇头,然后指了指床上的方向,再摆了摆手。

这扇窗户,平日里要是蔚擎晚间来找穆栀,都是从这里进来的。

桂馨顺着看过去,看到床上的穆栀,然后好似明白过来了。

她没有开口,指了指窗户,再指了指穆栀。

青鸽点头。

桂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便也没有再执着。

而是去柜子里再抱了一床被衾拿到床上,给穆栀搭上。

然后找了个夹子,把床幔夹得严实一些,才去了外间。

到了外面,她问青鸽是为什么。

青鸽这就为难了,总不能告诉桂馨姨,老早以前,二爷就常翻窗进来找小姐吧?

桂馨姨知道了,就相当于老夫人知道了,要是叫老夫人知道了,那还得了?

“桂馨姨,我不能说。”青鸽低着头抬眸望着桂馨,一脸纠结与为难。

桂馨跟着俞子美这么多年,也理解,便也没有再多问。

从这晚起,像是一种无言的默契,在晚上检查窗户的时候,别说青鸽,就是桂馨也会将那扇窗掩着。

一连过了三日。

穆栀倒是十分配合地喝药吃饭,但是对于蔚擎的事只字不提。

既然她不说,大家也就默契地不问了,就好像,从来没有蔚擎这个人存在似的。

“小姐,二少爷说想见你,问你能不能过去一趟。”青鸽看着翻书的穆栀问到。

穆栀顿住动作,移开书,看了一眼青鸽,两秒后,合上书,起身。

来到穆邵礼的院子,进门的时候,刚好碰见程念慈端着一盘茶具,她笑着说去清洗清洗,还说,“茶已经给小栀你泡好了,你且进去吧,你二哥在等你。”

穆栀说了一声谢谢,进了屋。

喝了一口热茶,身子都暖洋洋的。

穆邵礼让穆栀坐在床边,然后叫青鸽退下。

等青鸽离开,带上了门。

不等穆邵礼问,穆栀便开口,“如果你是想问蔚擎,我把他赶走了,我们结束了。”

穆邵礼看着穆栀寡淡的神情,心底有些心疼。

他的小妹,本来应当是多么神采飞扬,眼里尽是明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究竟所为何事?”

穆栀转过头看向穆邵礼,这些天,大家都不提,她以为就没有人会问。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说到,“在地下室里,他选择宁可你被注射药支,也要朝松下藤纲开枪。即便你身体里的不是真正人体实验的药,但那也只能说明,是松下藤纲对你手下留了情。”

闻言,穆邵礼气笑。

他倒是完全没有想到穆栀会这么说,“你这么说,我倒是很意外。”

“你明知他不是这样的人,才这般说的吧?”穆邵礼问到。

穆栀沉默没有回答。

“在地下实验室的事,是我主张这样做的。他只是听取了我的意见,践行了我的意志。他也不想我被注射药支的,不然也不会在那紧要关头,替我挡了坍塌的伤害。”穆邵礼解释。

然后又问到,“为什么要逼他走,甚至不惜舍得对他动了枪?”

舍得吗?

自然是不舍得。

不然为何她狠心开了枪,却是擦过他的肩打在门上。

如果舍得,她应该是打在他的肩上。

如果舍得,她又怎么会以死相逼,而不是直接打死他。只不过是因为,她都能狠得下心朝自己开枪,却舍不得打在他身上……

“蔚擎对你是真心的,看得出他对你真的用情很深。一直以来,二哥都觉得,不会有谁比我和大哥对你更好了,但是现在,二哥觉得,他做到了。”穆邵礼轻声地开口,“小妹,遇到一个这么爱你,而你也爱他的人不容易。即便有一些误会,出现一些问题,两个人一起面对,总会解决的。”

“解决不了……”穆栀哑着嗓子开口。

她望着穆邵礼,红着眼眶,鼻音浓重,“二哥,他来陵城……是来偷陵城军事布防图的……”

他们怎么解决?

不管是他主动,还是他被动,他总归的立场就是在陵城的对立面。

现在军阀四起,他来偷陵城的军事布防图,无非是为了以后两军对阵,可以更便于他们强占陵城。

即便他愿意为了她有所挣扎,有所改变,有所争取。

她可以用她的余生,她的所有为他一场豪赌,哪怕是满盘皆输,一败涂地,她也甘之如饴。

可是她不能用一座城,去赌他对她的真心和深爱究竟有几分。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怎么可以只因为她一个人的挚爱,将陵城的安危放在赌桌上。

不可能的……

她可以万劫不复,但是陵城必须要保证万无一失!

穆邵礼震惊了半晌,回过神,望着穆栀的眼泪在眼眶里凝聚打转,那平静的神情下,眸中的万千情绪,风起云涌,只化作了那一滴泪。

看着穆栀的心痛难过,穆邵礼也是心疼不已。

他咬紧牙关,动了动手指,努力地缓缓地抬起手。

只是抬起些微的高度,然后放到穆栀的手背,却像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累得大喘气。

他长长地喘息,额头冒着细汗。

“二哥不能说你做得对,但是你做得没错。”

穆邵礼用力地轻轻地捏了捏穆栀的手背。

倘若是因为其他的事,他愿意站在穆栀身后,为她的幸福不顾一切,倾尽所有。

但是如果是跟陵城的安危相比,即便他再疼爱他这个小妹,也不能为了他爱的小妹,置陵城无数百姓的性命于不顾。

谁家没有偏爱的小妹?谁家没有敬爱的家人?谁的命不是命?谁的安危不值得被守护?

“我知道。”

穆栀一眨眼,泪滴落。

眼泪滴落,像是滚着灯光,落在穆邵礼的手背。

他感觉那一滴泪,明明冰凉得很,却像是烧开的滚油烫在他的心口。

穆邵礼看着穆栀闭着眼,泪润湿了睫毛,那被打湿的睫毛,像是一根根刺,一下一下地刺在他的心上。

他听见她哽咽的声音,难过又悲痛。

“可是我心里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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