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选手，不是你这样的。”
“你们打游戏的，都是骗子。”
“……”
叶惜的话犹言在耳。
早年、漫展、画漫画的、怀孕……
所以，是因为这个吗？
所以，才是绝对不能原谅的问题吗？
周衍本能的不相信，但是所有的故事都能串得上。
叶恒说叶惜和电竞圈唯一的交际就是早年间参加的漫展，刘韧说这是连叶恒都不能告诉的秘密。
周衍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KD的基地的，但是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和程嘉善坐上了回去的车子上。
他大约还能控制着自己面容平和，就是心里像是冻着一大块冰，然后拿烧红了的铁水在往里灌，那种冷却沸腾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即将失控。
程嘉善好歹也是跟了周衍许久的，在KD基地的时候就觉得周衍有些不对劲了，上了车之后整个空间里的气压直接冻成液态，吓得他缩在角落动都不敢动。
“衍、衍哥？”
“嗯？”周衍扭头看他，眼里没有一丝表情。
完了完了，周衍这都已经超出生气范围，准备直接下雷暴了。
程嘉善吓得牙齿都在打颤。
但不知内情的他也权当周衍不同意他和KD的人多接触，连忙竖起四根手指发誓：“我这是第一次，我再也不来玩了。”
周衍显然没听进去他在说什么，只是摸了摸他的头发，又转过头去。
这、这是死刑立即执行还不让写悔过书吗？
程嘉善委屈的继续：“两个……不，一个半月，上韩服前十。”
周衍像是又没听见，沉默着没有作声。
正当程嘉善又准备再次加码的时候，周衍突然，笑了。
就是这个笑，实在是太冷。
冷的让快冻僵了的程嘉善又真实的感受到了降温。
“嘉善，你就这样吧，不用给我保证。”
“啊？”程嘉善没跟上节奏。
周衍扭头看他：“你成不了他那样的人。”
这个“他”是谁，程嘉善有些似懂非懂，可是他知道，周衍似乎在为旁的什么事生气。
然后许久，周衍又轻轻说了一句。
“他也、再也、成不了你这样的人。”
**
周衍没有对程嘉善有什么多余的处罚，但是回到基地后第一件事就是先扣光了自己本月工资，然后立了条规矩，但凡以后有队内赌博、艹粉的，除近期内有比赛无法替补外，直接清除队伍。
不存在扣工资扣奖金，直接就是顶格处罚。
虽然没有祸及程嘉善，还是把他吓得半死，当下就拉黑了KD的几个队员，还非要章继去给他说情。
“我说和钱有仇的队霸朋友，你去了趟KD怎么和吃了火药似的？把程嘉善吓得都快把微信好友删光了。也就是前几天你不在的时候他去了个活动才认识了KD的人的，今天真是第一次去玩。”
“我知道。”
“知道？知道你阵仗搞那么大？还疯狗似的先逮着自己咬了一口。电竞圈素质就这样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咱们队真的已经算是清流了。刚刚大熊还来问我，他和他女朋友该怎么说。”
大熊是ZG的首发辅助，和女朋友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眼看就要结婚了的那种。突然周衍来了一句艹粉的开除，那他这种放假了和女朋友有点那啥的该怎么算。
其实周衍也知道自己是有点上头了。
在KD基地看着胡炜的那副嘴脸的时候他甚至都想录音发微博了。可是毕竟他管不着别人队伍里的事情，可回到基地看见一屋子差不多大的男孩子，他胸口那股无名火一下子就喷涌而出。
大概算是拿自己的队员泄愤吧，周衍深深吐出一口气，也有些懊悔。
章继见他这个样子，开始数落他：“马上就是转会季了，我们好不容易组出来一个像样子的全华班，大家相处又这么融洽，你不要瞎搞。也不要仗着程嘉善是你带出来的就随便欺负他，哪天要是他被你吓跑了，我看你到哪里去找个他这么有天赋又肯吃苦的ADC。”
程嘉善小孩子心性，又特别容易膨胀，所以章继和周衍向来是对他都是棍棒教育，动辄非打即骂，但是不代表他们不珍惜他这棵好苗子。
听到这话，周衍愣了一下。
“转会季又到了？”
周衍自从打职业开始就在ZG，加之作为队长几乎就是半个管理层，因此对每年的转会季并不是特别上心。倒是章继，作为战队经理，每年转会季都得提心吊胆，生怕哪个好苗子被别人抢走了。尤其是今年，不吹不黑，这一次ZG的首发五人，是他带过的，不，是他见过的，LPL最有希望的一支队伍。
“到了呀大哥！我还指望和你商量一下，不管怎么样，这段时间要好好关爱一下队友。你倒好，成天有事没事皮一下程嘉善。”章继一副老妈子的嘴脸。
周衍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倒没像听进去多少的样子。
章继看着又叹了口气：“说真的，我一个老实巴交的教练，只想过我简简单单的生活，偏偏你们一个两个，没有一个省心的。咱们这个基地马上租约到期了，房东偏偏又不肯续租，我这边还要忙着去找新的场地。”
这是红尘俗事周衍自然没太上心，敷衍的应和了一句：“附近没有合适的了？”
“附近的房子不是租给了其他战队就是给一些外国人，想要个租期满的真的是找不到了。”
职业战队的基地一般都是整租一间三四层的别墅，包括了一队二队的训练室以及首发队员日常休息生活的空间。在上海这种寸土寸金的城市，自然没有太多适合战队租用的大别墅。尤其是现在他们住的这种的别墅群，因为租住的大多都是LPL的各个战队，不管是生活设施还是配套的安保服务，都很贴合职业战队的需求。
想到这里章继又叹了一声：“唉，如果真搬走了，就蹭不到别家战队的饭了。说真的，L那个阿姨做的炸鸡腿真的是一绝。”
蹭饭……
周衍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
“如果说你想找新的场地，我可以帮忙想想办法。”
**
对于周衍说他能找到新场地这话，其实章继也只是一听一过，在他心目中，周衍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仙女儿，和找基地这种凡尘俗事根本沾不上边。
但谁想到，第二天周衍当真给他找来了一个场地。
章继还没看房子的具体信息，光是瞥到价格就皱眉了。
“卧槽大哥，这地方价格直接比这里贵了一倍啊。”
赞助商爸爸虽然大气，也不一定会同意吧？
周衍点点头：“价格是贵了，但是有几个好处。第一是交通方便，这里离比赛场馆就二十分钟车程，能免了我们每次常规赛路上奔波两个小时。第二这边是老城区，附近生活设施齐全，比我们这里买卷卫生纸都要打车来的方便。第三这个小区都是当年法租界的老洋房，所以安保很严格，也不会有莫名其妙的粉丝来gank基地了。而且这个区的街道政府很看重文体活动，如果我们搬过去，还能有政府补贴，不至于贵的这么离谱。”
章继直接惊呆了。
这个周衍，且不说这一二三四点的好处，为什么连政府补贴都打听好了？
无事献殷勤……
章继眯起了眼睛：“不对吧，肯定有别的好处你没讲吧？”
好在周衍也没准备瞒着他，闻言笑了笑：“这个小区，就在叶恒家后面。”
“……”
其实周衍自己都没想到，这个计划能这么顺利。他本来是想着，哪怕是和叶恒家隔了几条街的地方都无所谓，但在网上随意搜了几处，就发现了这么块宝藏。
而且几乎是和叶恒家只隔了一堵小区栅栏，恨不得在这个别墅里就能连上叶恒家WIFI。
“卧槽周衍，你有点东西啊！”章继只高兴了一秒又皱起眉：“可是上次那个刘韧不是说了么，叶恒他姐姐不会答应他出来打游戏的，而且听起来好像还挺认真的？”
提到这个，周衍的眼神黯了几分：“这个以后再说吧。”
章继本来就还是看好叶恒，听到这个也笑：“行，有当无劝着吧。我得先去看一下这个地方，然后和上面商量一下。”
说真就要往外走。
“不然我和你一起去看一下吧？”周衍想了想，跟了上去。
章继停下脚步，狐疑的回身：“说真的，我们队伍真的这么缺中单吗？”
他确实还没见过周衍对游戏以外的什么事这么上心过。
章继想起了程嘉善对周衍的调侃，然后发出了一声福至心灵的——
“卧——槽！”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周衍：“大哥，你不会真看上叶恒的姐姐了吧？”
程嘉善一天到晚拿周衍和那个小中单的姐姐开涮，章继一直以为他开玩笑来着，甚至他自己都配合着调侃过几句。
“周衍你！追女朋友追到把基地都搬过去了都！”
这他妈不是言情剧里的情节吗？！
“我是那种假公济私的人吗？”周衍冷哼一声。
哼完自己倒先愣住了。
追女朋友？
他吗？
追叶惜吗？
好像……也没有不可以啊……
想到这里，周衍一下子释然了。
怪不得他这些日子这么难受，原来都是因为叶惜啊。
所以不想放弃叶恒，所以想弄死胡炜。
像是突然给天灵盖来了一斧子把任督二脉都打通了的那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说真的继哥……原来我就是这种假公济私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