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可汗带着妻子和陆鸢儿一起进宫，只因昨天皇帝说新到了几匹上好的布料，要亲自赏给她娘俩，陆鸢儿把何希笛也带上了。

御花园内，陆鸢儿拉着可敦的手，后面跟着何希笛，突然传来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可敦领着两个孩子，何希笛第一次见到这么俊美的男孩，粉唇大眼，小小年纪却气度非凡，长大不知道迷倒多少怀春少女。

陆鸢儿也看发呆了，她远在西域柔然，没有学习过中原的唐诗宋词，今日听了几句，竟觉得胜似人间奏乐，她走过去，对着胤安询问，“你说的是什么啊？”

胤安把书放下，看着眼前这个矮矮的小姑娘，才到他下巴，穿的也不是宫里面的衣服，头上戴着流苏，虽开口向他说话，但身体微微躲在她母亲身后，一副怯生生的样子。“这是唐朝伟大诗人李白《将进酒》里的诗句，描写诗人饮酒高歌时候的场景，一方面流露出自己纵情享乐之情，一方面借酒兴抒发自己因为仕途不顺而感到愤激的情绪。”

陆鸢儿微微发愣，“李白，娘亲我没听说过。”胤安嘲笑她，摆摆头，心想着野蛮人果然没文化。

可敦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怪他们没有让陆鸢儿学习诗书，何希笛看着公主被嘲笑，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在尼姑庵时，有很多诗书，虽然她没有父母，但从小饱读诗经，学到的知识不少。她甜甜的声音却带着一丝冷淡，“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胤安惊讶，他没想到一个丫鬟居然读过李白的诗，还能巧妙的运用来驳斥他，看了她几眼，看着瘦瘦弱弱的样子，果然人不可貌相。

胤安带着下人就离开了，可敦一脸欣慰看着何希笛，“希笛，你会是字吗？”

“禀报娘娘，奴婢会。”

“别说奴婢，你会写汉字吗？”

“会。”

“那我们回去后，你就教鸢儿读书识字吧，你不是奴婢，你是我干女儿了。”

何希笛没想到可敦说出这句话，她泪水都要流下来了，她跪下去，“谢谢娘娘，奴婢…感激不尽，一定会好好教鸢儿的。”

可敦把她拉起来，“好孩子，快起来，以后不用跪我们了。”何希笛擦干眼泪，没想到重重的点下头，把这份恩情牢牢记在心里，可敦是世上最善良的人，鸢儿是世上最可爱的公主。

可是上天偏偏喜欢善待恶人，捉弄好人。

皇宫内，他们三人来到养心殿，皇帝在和可汗商量进贡的问题，皇帝施压让柔然每月多上缴100头牦牛和上百匹羊匹，可汗无能为力，不缴纳就只有引来战争，他很是头疼，皇帝说让可敦和公主进皇宫领赏，其实就是变相压制可汗，因为他们一进宫就有人跟着，可汗只好同意。

可敦带着陆鸢儿和何希笛跪下，“参见皇上。”

皇帝正值壮年，但留着大胡子，感觉显老10岁，他赐座让她们母女二人坐下，何希笛站着，“这公主长得真是俊俏，长大了一定是个美人胚子。”然后他转头对着陆鸢儿说，“长大了嫁到皇宫里来，愿意吗？”

陆鸢儿自然不懂这些，她手足无措的憋红了脸庞不知道怎么回答，可敦护着自己女儿，“承蒙皇上厚恩，不过我家鸢儿还小，还不懂得婚嫁，况且柔软离中原太远，很多皇宫里的习俗没有学习过，以后嫁进来，怕是会增添许多麻烦。”

“这有什么，你们回去之后就教导她，这孩子看着机灵，肯定能学会。”

可敦没有说话，朝自己丈夫递了一个眼神，可汗开口说，“这京城这么多貌美如花的女子，怎么皇上老是惦记我们柔然女子，我们柔然女子生在草原上，粗糙，哈哈哈哈哈。”

皇帝也笑了，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但是心里的算盘却没打消。

过了几日，可汗一行人回到了柔然，可汗在马车里呵斥“这个皇帝，吃着我们那么的供奉，想着的还是我们的女儿。真是气死我了。”

可敦拍拍他的手，“别生气，现在鸢儿还小，以后说不定皇上自然忘了。”

可汗又把手放在可敦手上，叹口气没有讲话，何希笛看着娘娘那么为难，心里开始仇恨那位皇帝，百姓的难处你不管，那么多流离失所的难民，那么多贪污枉法的官员，不治理天下，怎能称得上明君。

回到柔然，可汗给何希笛封号续明，名字不变，自此柔然多了一位公主，何希笛有了一个家。上午她教陆鸢儿识字，下午陪她一起学习射箭，骑马。

就这样，过去了八年。京城的势力愈发扩大，柔然等边疆小国，越来越难熬。

上和十一年，皇帝派领军队进攻柔然，可汗战死沙场，可敦承受不住丈夫的离去，在寝殿内自尽，自此，陆鸢儿、何希笛成了亡国公主。

皇帝下令，让柔然的公主进宫做太子侧妃，可免去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