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姚祈皱眉,眼中有些担忧,“此事到了这里,咱们不能再往下查了。”
木戈睁开眼,心中的无力感越发叫他恶心,他瞬间便明白过来姚祈的意思,这事儿只怕背后操纵的来头不小,木府的爪牙再长,也是有尽头的。
“沈家灭门,似乎和洛府有关,爷是知道的。。。洛府那位大人。。。”姚祈说到这里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很是忌惮。
木戈没再说话,迟疑的眯了眯眼睛。
洛府?
他没想到沈家的事会牵扯到这里,姚祈说得对,以木府如今的能力,的确是不可能再查下去了,被洛家的人察觉盯上的话,要除了他定然比除了沈家省劲许多。
这事不能告诉沈明珠。
木戈端起手边的茶水猛灌一口,脑海里浮现出来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这个,他压下心里边的慌乱,很快又恢复了镇定,对姚祈吩咐道:“这件事到此为止了,谁问都不许透露一个字。”
姚祈晓得其中厉害,应声之后退下。
木戈独自坐了会儿,他不得不承认,面对沈明珠,他的愧疚越发浓郁,他害怕,怕自己告诉沈明珠真相,她哀求自己继续追查,更怕自己无力回应之后沈明珠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原本那日大雨磅礴,她就能够从这苦难的世间永远解脱出来。
是他,把她拉了回来,重新让她卷入这场权力角逐的漩涡中心。
孟遥知给的条件太过于诱人,他甚至贪心的想要两全,只要找到那半块玉佩。。。只要能够找到,他就可以得到孟遥知承诺的一切,到了那个时候,他兴许就可以和洛家一博,偿还一些他亏欠沈家的债,没有孟遥知做靠山,想动洛家,无疑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一切的欺骗,似乎突然就有了它存在的意义,拥有了意义,他心中的愧疚感,也放轻了一些。
木戈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那尊卧佛身上,他现在实在没有心情去思考,犹豫再三,他还是站起身来,朝着东阁而去。
流夕没想到木戈会来,她已经在沈明珠的房门外站了有一会儿了,沈明珠不肯开门,泡了这么久,木桶里的水肯定已经凉透了,若是再继续泡下去,只怕寒气侵体,要染上风寒了。
“小姐。”流夕用力狠拍房门,语气焦急,她不知道沈明珠用了什么东西把门反锁上,怎么也打不开,她怕沈明珠做傻事,不吭不响这么些天,万一真有什么好歹,她如何跟木戈交代?
木戈一眼便瞧明白事怎么回事,他没多问流夕,只快步上前将流夕拉开,猛踹一脚,房门便被踹开了,他这才把流夕推进去:“去看看。”
流夕反应过来,往前走了几步,只见沈明珠已经自己穿好了衣裳,她坐在铜镜前,任由潮湿的头发披散在身后,将背部的衣裳浸湿了大半。
“爷。。。”流夕声音有些颤抖,沈明珠这个模样实在有些可怖,她不太敢只身过去。
木戈没有片刻迟疑,他跨进房门,只瞧了沈明珠一眼,便快步上前到了她的身后,铜镜里倒影出他的脸,沈明珠夜看见他了,她转了转眼珠,随后回过身来,抬脸看向木戈,好一会儿,轻笑起来:“怎么了?”
木戈深吸一口气,被她的笑容蜇了一下,心口拉扯着疼几乎快要喘不上气来。
他宁愿她哭闹,宁愿她崩溃,宁愿她用各种极端的方式发泄出来,木戈见过太多憋屈在心里最后被自己压垮的例子。
沈明珠实在太过平静了,这样的平静下,他很难想象沈明珠她自己在心底都经历了什么。
愧疚,无法抑制的愧疚,让木戈连伸手碰她的勇气都没有,他的手。。。实在是沾染了太多的肮脏。
“我没事。”沈明珠见木戈紧锁眉头,反而还反过来宽慰他,“我只是想自己呆一会儿,木大人,你能陪我说说话么?”
木戈看着她的眼睛,干涩的笑了笑,像是回应她的微笑一样,他连连点头,寻了个软凳来坐到她身边,回头看了一眼流夕,示意她退下,等到屋中只剩他们两人后,木戈才深吸一口气:“我陪你。”
沈明珠的目光清澈,摇曳的烛火落在她的眼眸里,只显得她镇静冷清,更像是迎风而生的蒲草,越是摧毁,越是繁盛,越是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