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时节,一场大雪纷纷扬扬的下了一天一夜。
陆修文一觉醒来之后透过窗户向外看去,整个世界都好像披上了一层银装,屋檐下的冰溜子都结了一尺多长。
温暖的被窝真的很让人留恋,陆修文露着脑袋睁着眼睛,他已经醒了有一会儿了,可是整个身子都缩在被子里,就是不想起来。
柳氏把新做的棉袄,放在灶台的烟火上烤的热气腾腾来到儿子的床前笑着道:“臭儿子赶紧起来,娘把衣服都给你烤热乎了。
别忘了今天是腊月二十三祭灶王爷的日子。
你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这些活是你应该做的。”
“哦!”陆修文一边答应着从被窝里钻出来,一边快速的穿好衣服。
说实话屋里冷的跟冰窖似的,他真的不想从温暖的被窝里出来,可是里灶王爷是大事。
母亲非常看重,自从他记事以来,母亲就教他怎么祭灶王爷,他有样学样,学会之后,每年的这个时节就成了他固定的任务了。
洗漱以后,草草的吃了几口早餐,陆家就开始了祭灶仪式。
灶台的墙上贴了一张灶王爷和灶王奶奶的画像。
一看就是新买的。
陆修文点燃香烛纸钱后开始口中念念有词:“人间腊月二十三,我送灶王上九天。
但求见得玉帝面,好话说尽坏莫言。
来年回到家中日,阖家安康享团圆。”
其实这只不过是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给自己找一个心灵的寄托罢了。
无神论者的陆修文是根本不相信灶王爷能够满足人们的愿望的。
可是,怎奈何母亲是灶王爷忠实的拥趸啊!
她非常看重这个仪式,容不得陆修文有半点的马虎。
每年的这个时节,她都是在旁边监督儿子完成仪式。
当然今年也不例外。
看儿子一丝不苟的做完仪式,柳氏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臭儿子,祭完灶赶紧去你师傅家走一趟。
娘给他们准备了礼物,还有节礼钱,你务必要送到。”
不得不说,母亲柳氏考虑的真周到。
杜夫子老两口无儿无女,缺少膝下承欢的人。
尤其是年节十分,想必看到别人家儿孙团圆欢聚一堂的场面,心中肯定会空落落的。
柳氏让陆修文去他们家,也存了弥补老两口遗憾之意。
别看这只是一个很小的细节,那也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
陆修文提着竹篮,踏着积雪一路直奔杜夫子家走去。
说实话柳氏还真不小气,糕点,面包满满当当的装了一篮子,另外还有一百文钱。
其实按照惯例,弟子拜谢老师带一些礼物即可,根本无需送钱。
不过,当初她们家状元磨坊开业的那块匾额是人家杜夫子亲笔写就,又是人家找工匠制作的。
所以柳氏心中总感觉欠杜夫子良多,柳氏是属于那种欠人家无论是钱或者人情不还,就睡不着觉的人。
当时家里没钱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可是现在家里根本就不缺钱。如果不把这份人情还了,在她心里无论如何也是说不过去的。
咯吱,咯吱,陆修文很喜欢听积雪在自己脚下发出的声音。
走在万籁俱寂的田间小路上,放眼望去空无一人,一片白茫茫的,仿佛整个世界都是他的。
临近村口,远远的就听见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走的近了听的更真着了:“嘻嘻,小姐你慢一点,奴婢都追不上你了呢。
前方路滑小心摔跤啊!”
“好漂亮的雪景,银装素裹,整个世界都好像沉寂了。
天大地大,本小姐最大,这种感觉好好哦!”
“呀,小姐,你怎么躺在雪地里了呢?
要是因此您着凉,老太爷知道的话,奴婢就惨了,您还是赶紧起来吧。”
“切,如画你到底是谁的奴婢?怎么本小姐的事情还要你来管,你要是在敢多嘴多舌小心本小姐把你卖给拍花子的。”
“呃,小姐……奴婢不敢了,您可千万别把奴婢卖了。人家舍不得您呢。”
“哼,那就管住你的嘴巴,少罗嗦。”
陆修文不禁就是一皱眉,万恶的封建社会啊,同人不同命,只是出身不同,两个人就有不同的命运。
就拿这对主仆来说,听起来年纪都不大,可是一个是高高在上的主宰者,另一个却是逆来顺受没有丝毫人格尊严的奴婢。
唉,整个社会的大势如此,即便他看不惯,可是那又能怎样呢?
陆修文边心中胡思乱想,边往前走。
刚拐过路口进入沈家圩的主街,就看见一个头扎双髻的小丫鬟急的直跳脚,而她旁边雪地里躺着一个一袭狐裘的女孩子,欢快的翻滚着,弄的满身都是雪沫。
但听刚才的对话,在看现在的情况,主仆身份立时可分。
雪地里的女孩子正撒欢打滚玩的开心,猛然间一抬头看到手提竹篮向这边走来的陆修文,吓的她“呀”的一声,立刻翻身站起,一下子躲在小丫鬟的身后。
呃,陆修文看那女孩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赶紧回头看去,可是却空空如也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这个时候,他才恍然大悟,感情是自己的到来惊了主仆二人。
那小丫鬟也受惊不小,不过她倒是很勇敢的护着主子。
等她看清来人是一个跟她们年龄相仿的小男孩之时,心中安稳了下来。
仔细一看陆修文,那小丫鬟眼前一亮:“小……小姐,是那小穷酸呢。”
这个时候那小姐也发现了陆修文,她一把推开小丫鬟怒目而视的盯着陆修文:“哼,原来是你,小穷酸你怎么来这里?”
陆修文郁闷了,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这不是沈家三老爷的千金小姐吗?上次这丫头突然变脸就把自己气的够呛,没想到今天在这里又遇到了,而且又对自己出言不逊。
真是婶可忍叔不可忍,不给她点厉害瞧瞧,还真拿自己当泥捏的了。
于是出言讥讽反击道:“本少爷穷则穷矣,可是那又干你什么事情?
再说了,本少爷虽然近几日少有沐浴,内衣上有些酸味,但你是怎么闻到呢?莫非你是本少爷贴身内侍不成。”
此言一出,噎的那女孩脸红脖子粗,好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